大军行进途中,不可避免地会经过一些尚未内迁、或处于帝国控制下的南疆村镇。这里的百姓,许多曾受百越叛匪袭扰之苦,对王师到来期盼已久。
看到那无边无际、盔明甲亮的军队,尤其是那高高飘扬的玄色龙旗和皇帝仪仗,百姓们纷纷自发地涌到道路两旁。他们手中捧着自家酿的米酒、煮熟的鸡蛋、新鲜的瓜果,甚至只是清澈的泉水,眼中充满了期盼与祝福。
“陛下万岁!王师威武!”
“将军们,喝口水吧!”
“一定要打赢啊!把那些天杀的匪兵都赶走!”
“这是我家的鸡刚下的蛋,拿着路上吃……”
一些胆大的孩子,追着队伍奔跑,好奇地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秦魂”步枪和庞大的火炮。
扶苏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他下令各部队可以接受百姓的心意,但不得扰民,更需付给银钱或等值的盐、布等物资。将士们接过百姓递来的食物和水,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期盼,胸中的责任感与杀敌意志更为坚定。军民鱼水之情,在这南疆之地悄然滋生。
经过近半日的行军,三路大军几乎同时抵达了帝国目前实际控制区域的边缘地带。这里的氛围,与后方截然不同,瞬间变得紧张而肃杀。
高大的水泥寨墙依山势而建,上面布满了射击孔和了望塔。寨墙前方,还挖掘了壕沟,设置了鹿砦。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数量明显增多,他们眼神警惕,手持已经上膛的燧发枪或强弓硬弩,来回巡视。
水泥寨墙后方,隐约可见高高架起的“飞雷神”炮的炮身,炮口森然指向南方密林的深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一切迹象都明确地告诉所有人:此地已是前线,危险无处不在。
扶苏的中路军抵达的是一处名为“镇南关”的大型边防堡垒。守关将领早已得到消息,率领麾下军官在关前跪迎。
“末将镇南关守将朱雀军区中校团长周勃,叩见陛下!陛下万岁!”守将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彪悍。
“平身吧。”扶苏端坐马上,目光扫过堡垒严密的防御工事和精神饱满的守军,点了点头,“尔等戍守边关,辛苦了。”
“为国戍边,分内之事!”周勃起身,恭敬地回答。
“前方情况如何?”扶苏问道,目光投向关隘之外那郁郁葱葱、仿佛无边无际的原始山林。
周勃神色一肃,禀报道:“回陛下!自月前陛下旨意下达,边境百姓内迁,蒙帅又下令加强各关隘防御,增修工事以来,百越叛军的大股部队已很少出现在我军视线之内。然而……”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愤恨,“帝国南疆山林实在过于茂密,沟壑纵横,小径无数。尽管蒙帅严令,末将等也每日派出大量巡逻队,反复清剿,但仍无法完全杜绝小股匪兵的渗透。这些匪兵,多则数十人,少则十余人,熟悉地形,行动诡秘,时常袭扰我巡逻小队,或劫掠未能及时内迁的零星百姓,残忍无比。不过陛下放心,其规模有限,难以对我边防造成实质性威胁,一旦被发现,我守军必予以迎头痛击!”
扶苏静静地听着,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他想起陵园中那密密麻麻的名字,想起老者声嘶力竭的“报仇雪恨”,想起百越匪首山鬼那诡异的自信。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向南方,仿佛穿透了重重山林,看到了那些正在黑暗中窥伺、沾沾自喜的匪兵。
“小股匪兵……袭扰……劫掠……”扶苏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每一个字都带着森然的寒意。
他突然转头,看向紧随其侧的祁同伟,声音不高,却如同来自九幽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祁同伟。”
“臣在!”祁同伟感受到皇帝话语中的杀意,心中一凛,连忙躬身。
“传朕旨意!”扶苏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一个将领和士兵的耳中,“着黑冰台,即刻联合朱雀军区在各边境要地、后方城镇之驻军,组建清剿分队!给朕仔细地梳,反复地篦!针对所有胆敢窜入帝国境内之百越匪兵,无论其规模大小,一经发现,立即捕杀!”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爆射,一字一句地吐出最后四个字:
“不、留、活、口!”
这四个字,如同四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破了边境紧张的空气,让周围温度骤降!
“朕,给过他们机会!六月一日之前,投降者免死!如今期限已过,冥顽不灵者,唯有以血洗罪!用他们的命,来悔悟他们的过错!”扶苏的声音带着帝王的无情与战争的铁律,“告诉将士们,这是朕的命令!朕要让雒越的群山,记住今日之血令!要让那山鬼知道,朕的耐心,已经耗尽!帝国的刀,出鞘必须见血!”
“臣!遵旨!”祁同伟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明白,这道命令意味着对边境地区的一次彻底净化,更意味着陛下对百越态度的根本转变——不再怀柔,唯有铁血!
这道“边关血令”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通过黑冰台的秘密通道和快马信使,传遍了三路大军以及所有南疆驻军。
一股更加凛冽、更加残酷的肃杀之气,开始在南疆的边境线上弥漫开来。帝国的战争机器,不仅要在正面战场碾碎敌人,更要肃清自己庭院里的每一只蝼蚁!
而扶苏,在下达这道命令后,不再停留。他勒转马头,目光坚定地望向瘴气林的方向。
“中路军,继续前进!”
龙旗再次移动,引领着钢铁洪流,义无反顾地驶入那未知的、充满危险与挑战的南方密林。
真正的征伐,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