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夜幕降临。
内侍总管胥坤按照扶苏的指示捧着玉盘,上前轻声询问:“陛下,今夜宣哪位娘娘侍寝?”
扶苏目光在刻有五位妃嫔名号的玉牌上扫过,略一沉吟,指尖在“静妃”谷丽娜札的牌子上点了点。
“宣静妃吧。”
不多时,谷丽娜札身着素雅宫装,款款而至。她依旧带着几分清冷气质,但眉宇间对扶苏的依恋与温柔却是掩藏不住的。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扶苏并未像往日那般或调笑或温存,只是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丝,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她身上那能让人宁心静气的淡淡馨香。
娜札虽有些疑惑,但也乖巧地依偎在他怀中,静静陪伴。
就这样,扶苏抱着她,斜靠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或是听听她近日读了些什么书,写了什么新诗。直至夜深,宫人熄灭了大部分灯烛。
临睡前,扶苏才凑到她耳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悄声说道:“爱妃,今日政务繁杂,朕有些倦了,咱们今天……睡个素的。”
谷丽娜札先是一怔,随即了然,脸颊微红,心中却并无不满,反而涌起一丝奇异的暖流。她轻轻“嗯”了一声,将头埋得更深了些。这一夜,并无缠绵,只有相拥而眠的宁静与温馨。扶苏睡得格外沉静,仿佛卸下了所有重担。
两日前,夜里。
胥坤再次按时前来请示。
扶苏却摆了摆手,脸上努力装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甚至随手拿起了一份奏章,义正辞严地说道:“朕今日思虑国事,心绪繁杂,恐唐突了佳人。就不必宣妃嫔侍寝了,朕要再看看这些奏折,胥坤,给朕再换一盏明灯来。”
胥坤微微一愣,偷偷瞥了一眼皇帝陛下,只见陛下眼神虽努力聚焦在奏章上,却似乎隐隐透着一丝……解脱?他不敢多问,连忙应诺,替皇帝换上了更亮的灯盏。
于是,扶苏真的就对着那堆他已经批阅过一遍的奏章,“认真”地又坐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就寝。
至此,连续“操劳”了整整十天的始平皇帝陛下,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一点点小借口,迎来了一场彻彻底底、无人打扰的、独属于他的休沐日!
是日,他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不用早起晨会,不用批阅那仿佛永远也看不完的奏章,更不用思考晚上该如何“雨露均沾”。他只穿着舒适的常服,在御花园里溜达了半晌,喂了喂池中那些肥硕的锦鲤,甚至心血来潮,让胥坤找来一根鱼竿,体验了一把“帝国最高垂钓者”的闲趣。
午后,小憩片刻,醒来后吃着冰镇好的瓜果,翻看几本闲书,只觉得人生惬意,莫过于此。
然而,悠闲的时光里,某个念头却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扶苏放下手中的书卷,望着窗外枝头上嬉闹的雀鸟,幽幽地叹了口气,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暗暗悔道:
“唉,失策,失策啊……早知道……五个还是有些忙不过来啊……”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五日一轮,尚且匀称,但若是哪位妃嫔兴致高些,或是自己某日状态佳些,这平衡很容易就被打破,变成连续作战。这才十天,自己就不得不战略性“休整”了。
“看来,身体素质还得加强锻炼……不行,明天得悄悄去找李醯那家伙看看,开点滋补调理的方子。朕这左拥右抱的幸福时光才刚刚开始,大好河山……呃,是大好后宫还在等着朕,怎么就隐隐有点力不从心了呢……”
一想到那位医术高超、但总是一脸古板的原太医令,如今的医学院院长,扶苏甚至已经开始脑补对方会如何板着脸,絮絮叨叨“陛下当节欲保身,为国惜体”之类的话了。
皇帝陛下在这边为了“幸福”的烦恼而盘算着如何滋补强身,而帝国的臣工们,却正在为了帝国的未来而全力以赴。
皇家学院内,被选中的精英师生接到命令,无不感到无比的兴奋与荣幸。参与设计帝国铁路网,这是名垂青史的机遇!他们立刻收拾器具图纸,搬入了工部特意划出的宽敞院落,“帝国铁路规划设计院”的牌子旋即挂起。院内,算盘声、绘图声、争论声日夜不息,与工部、铁路运营司的联络快马络绎不绝。
咸阳周边的官营工坊更是得到了死命令,全力生产铁轨等物。冶铁高炉日夜喷吐着火焰,锻造工坊内锤声震天,新招募的工匠们在老师傅的带领下加紧学习。一条条成型的钢轨被运出,堆叠如山,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户部的算盘也被打得噼啪作响,郑国亲自核算着各项支出,将大笔资金划拨至工部和各郡县,同时开始详细测算铁路运营后可能带来的商业税收增长,越是计算,他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干劲也越是十足。
整个大秦帝国,从上到下,似乎都被注入了一股蓬勃的活力。一条铁路的成功,点燃了更大规模的建设热情,也让所有人看到了一个更加繁荣强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