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缓了片刻,解开缠在膝盖上的皮绳,重新勒得更紧,试图固定住关节。可刚一站起身,剧痛就再次袭来,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狼似乎察觉到他的艰难,转身走向一道较缓的沟壁,这是主沟边缘被风沙侵蚀形成的缓坡,相对其他垂直沟壁更容易攀爬。
它回头看了徐明一眼,然后用前爪扒了扒岩壁上的盐泥,像是在开辟一条更易行走的路径。
它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味前行,而是走几步就停下,等徐明跟上,遇到陡峭的地段,就用身体顶住他的膝盖,帮他借力;遇到锋利的盐晶岩角,就主动挡在前面,让他从另一侧绕行。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将盐渍泥岩晒得发烫。徐明的嘴唇早已干裂,渗出来的血珠瞬间被蒸发,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他摸了摸干瘪的水囊,只剩下最后几滴浑浊的水,舍不得喝,只能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们走到主沟底部的一处平坦区域,这里是古河道的河心滩遗迹,布满了磨圆的卵石,这也是千万年洪水搬运的产物,却也布满了六边形的龟裂,裂缝深达指节,像是大地干涸后留下的鳞片。
徐明靠在一块巨大的风蚀岩柱上休息,狼则在周围巡视,鼻子不断嗅着地面,忽然,它冲着一处裂缝低吼起来,然后用前爪快速刨挖。
徐明挪过去一看,裂缝深处竟藏着一小块湿漉漉的苔藓,显然是古河道地下残水渗透形成的,在盐渍化的环境中格外罕见。
他眼睛一亮,用骨匕小心撬开裂缝,取出苔藓,敷在肿胀的膝盖上,一股微弱的清凉感传来,稍稍缓解了灼痛感。狼则低下头,舔舐着裂缝边缘的湿泥,补充着微薄的水分。
(徐明:哈勒腾河的水走了,留下这遍地裂谷;风来了,打磨着残存的骨架。)
休息片刻后,他们继续沿主沟向西北方向前行。徐明的步伐依旧蹒跚,可心中却少了几分恐慌,多了几分笃定。
狼始终走在他左侧,用身体护着他受伤的膝盖,每一次回头的张望,每一次主动的借力,都让这宏大而荒凉的古河道裂谷,多了一丝生命相依的暖意。
夕阳西下时,金色的余晖洒在沟壑与岩柱上,将这片大地骨架染成了暖红色。风渐渐平息,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盐壳崩裂声,在空旷的河谷中回荡。
徐明与狼依偎在一道背风的沟壁下,分享着最后一小块肉干。狼的脚掌还在渗血,徐明的膝盖依旧肿痛,可他们的眼神都很坚定。
哈勒腾河古河道的中段裂谷,是大地的考验,也是古河的见证。
他们踏着千万年河水冲刷的痕迹前行,每一步都带着疼痛,却也带着彼此的支撑,向着更深处的盆地腹地走去。
(灰狼:沟多,路难。他慢,我等。他疼,我帮。一起走,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