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通过旗语迅速传递到各船。但转向谈何容易?狂风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推着船身向东南方向漂流,稍有不慎就可能撞上暗礁。王海亲自掌舵,他的额头抵在舵盘上,感受着水流对船身的作用力,每一次转向都精准到度:“左舵两度!借浪头的推力!”“松前帆!让船身顺一下风势!”
年轻水手阿福站在王海身边,负责报读测深锤的数据:“水深五丈!前方三百步有浅滩!”“右前方发现礁石群!”他的声音虽有些发抖,却异常清晰,手中的记录笔在被雨水打湿的海图上快速标注,每一个记号都准确无误。
舰队在王海的引导下,如同一群被驯服的巨鲸,在惊涛骇浪中艰难地调整航向。有时为了避开一块暗礁,需要冒着船身侧翻的风险急转弯;有时为了借一股顺风,又要大胆地升起部分帆叶。每一个决策都考验着领航者的经验与勇气。
“注意看那片红树林!”王海突然指着前方,那里在风浪中隐约可见一片墨绿色的树林,“鹰嘴湾就在红树林后面!跟着我绕过去!”
进入红树林区域后,风浪果然小了许多。茂密的红树根系如同天然的屏障,将大部分浪头消解在树林外,船身的摇晃幅度明显减轻。士兵们透过雨幕看着那些顽强扎根在浅滩的树木,仿佛看到了希望的象征,不少人长舒了一口气。
当五艘主力舰与大部分运输船都驶入鹰嘴湾时,王海才发现,有两艘运输船因为航速较慢,被风暴裹挟着偏离了航线。他当即派出三艘快船,顶着残余的风浪前去搜救,自己则站在湾内的礁石上,用望远镜焦急地眺望。
半个时辰后,快船终于拖着两艘运输船回来了。其中一艘船的桅杆断了,水手们正用备用的木料临时搭建;另一艘船的帆布全没了,全靠人力划桨。但幸运的是,两艘船上的人员都安然无恙。
“弟兄们辛苦了!”王海上前拍着救援水手的肩膀,他们的蓝色短褂已被海水浸透,嘴唇冻得发紫,却个个眼神明亮。
四、风暴退去:士气高涨的余波
黄昏时分,风暴渐渐平息。乌云散去,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洒在海面上,将浪花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鹰嘴湾内,水手们正忙着检修船只:更换断裂的桅杆、修补破损的帆布、清理甲板上的积水与杂物;士兵们则帮着搬运物资,将被淋湿的粮食搬到岸上晾晒,检查受潮的军械。
清点损失时,结果比预想的好得多:三艘运输船受损较重,需要几日才能修复;约有五百石粮食被海水浸湿,无法再食用;二十多件兵器生锈,但核心的火炮与弩箭都完好无损。最让人欣慰的是,没有一人伤亡。
“多亏了王统领和水手弟兄们!”一名士兵捧着刚烤好的干粮,非要塞给水手小石头,“要不是你们,咱这船怕是早就翻了!”小石头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却把干粮分给了一同抢修船身的伙伴。
士兵们对水手的态度彻底变了。起初,不少人觉得水手们“只会摇船”,不如自己能征善战,此刻却个个心服口服。他们围在水手身边,听着那些惊心动魄的航海经历:“当年在红海,咱的船被台风追了三天三夜,最后靠着一块礁石才躲过去!”“上次遇到鲸鱼群,那家伙,比咱这船还大!”
韩信也找到王海,郑重地抱了抱拳:“王统领,今日之事,韩某佩服。这些水手弟兄,真是好样的!”
王海笑着回礼:“韩将军过奖了。咱各司其职,都是为了主公,为了华夏。”
当晚,鹰嘴湾燃起了篝火。水手们教士兵们辨认夜间的星象:“那是北极星,永远在北边,跟着它走就不会迷路。”士兵们则给水手们演示陆战的格斗技巧:“遇着敌人别慌,先劈腿稳住下盘……”火光映着一张张黝黑的脸庞,之前的隔阂与陌生早已烟消云散。
王海望着融洽的场景,对身边的老水手周平说:“经此一役,这支部队才算真正拧成了一股绳。”周平点头:“是啊,共过患难,才是真弟兄。”
次日清晨,舰队在朝阳中驶出鹰嘴湾。修复后的船只扬起崭新的帆布,在海面上划出整齐的航迹。士兵们在甲板上操练的口号声比以往更响亮,水手们调整帆缆的动作比以往更默契。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不仅没有打垮这支远征军,反而让他们的意志更加坚定,配合更加顺畅。
韩信站在“破浪号”的船首,望着越来越近的西澳海岸线,对王海道:“有这样的弟兄,何愁大事不成?”王海笑着指向远方:“看,弗里曼特尔港的灯塔!咱快到了!”
阳光下,港口的轮廓渐渐清晰,一场新的征程即将在那里展开。而这场风暴带来的,不仅是惊险的记忆,更是一支铁军在磨砺中愈发坚韧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