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书,”周大哥突然叫住他,“我想再编些竹席子,能不能领点粗麻绳?册子上说能领公共物料,咋个流程啊?”
李文书翻开册子,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栏写着呢,带着你的摊位登记证,去镇署仓库领,记得登记用量就行。编好的席子要是想卖给镇里的学堂,也能在这儿登记,他们正缺呢。”
周大哥听得眼睛发亮,连忙记下:“这就去!这就去!”
市集的角落里,几个老人正围着石桌喝茶。华工老陈嘬了口粗瓷碗里的茶,指着不远处新砌的公共厕所:“还记得不?仨月前这儿还是堆垃圾的,现在多干净!夜里还点着灯,再也不用摸黑去野地了。”
“那是,”移民老赵接话,“前儿我家房顶上的瓦掉了两块,报给修缮队,第二天就来人补上了。这《镇规》是真管用,不像以前,有啥事儿都找不着地方说理。”
“可不是嘛,”旁边的张奶奶剥着花生,“娃能上学,买卖有规矩,连井水都比以前甜了。昨儿我那外孙子说,想在镇上开个小面馆,我让他先去镇署登个记,按规矩来准没错。”
正说着,学堂的孩子们放学了,像群小麻雀般涌进市集。“奶奶,我识了五个字!”“娘,先生夸我背书好!”孩子们举着写满字的草纸,扑向各自的长辈,手里还攥着学堂发的山楂片——那是镇署用公共经费买的,给表现好的孩子当奖励。
王屠户的小孙子也混在里面,举着张写着“孝”字的纸:“爷,我会写这个字了!先生说,就是要听爷爷的话!”王屠户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往孩子兜里塞了块刚切的肉脯。
李文书站在市集入口,看着这热闹的景象,翻开手里的总册。首页贴着三个月前的照片:土路坑坑洼洼,摊位歪歪扭扭,几个华工和移民正为了抢地盘争吵。再往后翻,是每周的变化记录:“第一周,划定摊位线”“第二周,学堂棚子搭建完成”“第三周,公共厕所启用”……最新一页写着:“市集摊位增至23个,临时学堂入学32人,本周纠纷记录:0起”。
他提笔在空白处写下:“人心渐稳,百业待兴。”笔尖顿了顿,又添了句,“需尽快制定商铺注册细则,以应新增商户需求。”
风穿过市集,带着肉香、花香和孩子们的笑声,吹得招牌上的红绸轻轻晃动。卖花布的陈嫂正在教周大哥的媳妇裁布,王屠户的斧头声混着孩子们的念书声,还有远处修缮队敲打钉子的叮当声,交织成一片踏实的喧闹。
老陈把茶碗往石桌上一放,看着这光景,慢悠悠地说:“这规矩立住了,日子就像这茶,越泡越有味道。”旁边的老赵点头附和:“可不是嘛,往后啊,只会越来越好。”
阳光正好,落在每个人脸上,暖融融的。这华夏镇的生机,就像老槐树上新抽的枝芽,在安稳的土壤里,正一点点舒展开来,带着无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