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马库斯的炼金师失声喊道,“真金也经不起这么烧!”在他看来,再纯的黄金经过烈火灼烧,表面也会氧化发黑,可当老陈用铁钳把金粒夹出来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金粒在火光下泛着熔流般的光泽,非但没发黑,反而像被淬了火的钢,透着股冷冽的亮。
老陈把烧红的金粒扔进旁边的水桶,“滋啦”一声腾起白雾。等水汽散去,他捞出金粒放在铁砧上,拿起锤子轻轻一敲,金粒立刻被砸成了薄薄的金箔,边缘卷起的弧度均匀得像用圆规画过,没有丝毫因杂质导致的碎裂。
“看到这水纹了吗?”老陈用指甲在金箔上划了道痕,阳光下能看见细密的纹路,“这是足金被锤打后的‘流金纹’,掺了半点杂质都出不来这效果。”他突然转向那个炼金师,眼神像淬了火的刀,“你那枚公会戒指是假的吧?真金匠都知道,梅记的‘九九转炉法’炼出的金,能在烈火里保持本色。”
炼金师脸色煞白,下意识捂住戒指——那确实是他花三英镑从黑市买来的假货,用来唬弄不懂行的殖民地商人。马库斯的脸色也变了,他盯着那片金箔,突然一脚踹在炼金师的屁股上:“废物!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僵局被这突如其来的验证打破。马库斯的手下收起了枪,李老板瘫坐在地上,后背的冷汗把短褂都浸透了。林深捡起那片金箔,用手指捻了捻,金箔薄如蝉翼,却依然沉甸甸的,带着火烤后的余温。
“马库斯先生,”林深把金箔递过去,“现在信了?”
马库斯接过金箔,在指间翻来覆去地看,突然哈哈大笑:“好!好一个梅记!好一个‘九九转炉法’!是我眼拙了!”他冲手下挥挥手,“把钱拿来,按说好的价,一分不少!”
装满英镑的钱袋被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老陈默默收拾起工具,回到货队末尾,继续检查他的马蹄铁,仿佛刚才那个打破僵局的人不是他。天宇知道,这就是老陈——在广州银楼当学徒时,他曾为了验证一批黄金的纯度,在火边守了三天三夜,直到东家点头才肯休息。
交易完成时,晨雾已经散去,阳光透过仓库的破顶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马库斯突然凑近天宇,压低声音:“那个告密的买办,最近和布朗走得很近,你们要查他,最好先弄清楚他手里的‘货’。”
天宇挑眉:“什么货?”
“一批从印度运来的鸦片,”马库斯的眼神闪烁,“据说藏在茶叶仓库的地窖里,英国人默许的。”
走出仓库时,李老板还在念叨:“吓死我了……老陈这手本事,真是救了咱们的命……”天宇却望着殖民区的方向,心里清楚,验证黄金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比军火商更难缠的角色——那些藏在茶叶与鸦片背后的影子,才是真正能掀起风浪的暗涌。
老陈牵着马走在最前面,马蹄踏过碎石路的声响格外沉稳。天宇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出发前老掌柜说的话:“真金不怕火炼,真心不怕路远。”此刻在墨尔本的晨光里,这句话像被火淬过的金,愈发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