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简短无比的密语:“东三南五,掘子时。”
子时,夜色最浓。
赵篾匠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了几个最信得过的壮丁,扛着锄头和铁锹,悄无声息地潜出村子。
他们摸黑来到村东三里外,又向南量了五丈,眼前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坡。
“就是这里!挖!”赵篾匠沉声道。
几把铁锹同时落下,泥土翻飞。
当挖到约莫六尺深时,只听“当”的一声闷响,铁锹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金属。
众人急忙扒开泥土,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土坑里,竟是一口倒扣着的巨大铜鼎!
鼎腹完全密封,外壁铸有十二生肖的浮雕,栩栩如生。
更奇的是,每一个生肖的眼睛,都嵌着一枚米粒大小、材质各异的微型石砭。
赵篾匠凑近观察,他想起师父平日里教授他们“观瞳辨气”之法,不同病症之人的瞳孔,会呈现不同的气色。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用自己的唾沫润湿指尖,随即在那十二生肖中,依次轻轻抹过鼠、兔、猴三兽的眼睛。
只听“嗡”的一声,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铜鼎的鼎盖竟应声弹开!
一股浓郁的蜡封气味扑面而来。
鼎内,只有一个粗陶罐。
赵篾匠小心翼翼地取出陶罐,敲开蜡封,里面是层层包裹的油布。
当他解开最后一层油布,一卷保存完好的竹简赫然出现在眼前!
竹简最前端,刻着几个力透简背的大字——《诊脉法·归藏全篇》!
这才是真正的秘籍!祠堂里的《针经》只是一个幌子!
一个年轻的壮丁激动地将竹简捧在手中,借助月光想要细看。
就在他的体温传递到竹简上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在那光滑的简背之上,竟隐隐有无数细小的字迹缓缓浮现,随着体温的传递而愈发清晰——那内容,赫然便是二十年来,李青针在田间地头,于空中虚写,被全村人一句句背诵下来的那些零散口诀!
原来,“在人心”是这个意思!
村民们的集体记忆,才是激活这真正秘典的最后一道钥匙!
第三日,天刚蒙蒙亮,郡府的人马便到了。
一队手持火把的衙役,在一名主簿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冲进村子,高声宣称“奉命查缴邪书”,直扑祠堂而来。
赵篾匠早已等在门口,他面无表情,对那主簿拱了拱手:“大人远来辛苦,要查的书,就在里面。”
他不动声色地将众人引入石室。
那主簿看到石台之上空空如也,不禁冷笑一声:“果然藏匿起来了!以为本官是三岁小儿吗?来人,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妖书找出来!”
“是!”衙役们正欲动手。
就在此时,地面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
祠堂内外,那七枚地维定穴石与祠堂院中暗藏的九根“听脉桩”在这一刻同时被激活!
嗡鸣声越来越响,音波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了整个祠d堂。
“啊!”一名衙役突然捂着胸口,惊恐地大喊,“大人!您……您的左手脉象浮而无根,是肝郁化火之兆啊!”他竟在音波的影响下,说出了自己对主簿脉象的判断!
另一名衙役则脸色惨白地指着自己的右腿,惊叫道:“我的腿!我这条腿的旧伤,突然发麻了!”
一时间,整个队伍乱作一团。
原来这批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陈年旧疾或暗病,此刻在这奇特的“桩阵”音波共振之下,所有病灶都被精准地激发、诊断了出来!
人人自危,场面瞬间失控。
那带队的主簿更是脸色由红转青,突然“哇”地一声,当场呕出一口黑血,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赵篾匠看着这片混乱,缓缓走到那昏死的主簿身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惊慌失措的衙役耳中:“要烧书,先治命。”
入夜,万籁俱寂。
李青针独自一人,缓步走入那片特殊的药圃。
圃中央,那株自地脉裂缝中诞生的透明嫩芽,此刻已悄然长至三寸来高,晶莹剔透,仿佛一件无瑕的艺术品。
他伸出右手,并指如刀,在左手掌心轻轻一划,一道血口裂开。
他没有包扎,而是将掌心悬于嫩芽的正上方。
鲜红的血珠滚落,却没有滴下渗入泥土,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悬浮在半空。
下一刻,那血珠被缓缓拉伸,化作一条纤细的血线,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围绕着透明的芽身盘旋而上。
血线所过之处,芽身的光泽愈发璀璨。
最终,血线汇入了顶端一朵刚刚绽开的、水晶般的花苞之中。
花苞猛地一颤,光华大放!
在其花蕊中心,一个繁复无比的虚影古印缓缓浮现、凝实——那正是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医道传承印”的完整形态!
印面之上,无数细小的金色文字如瀑布般流转不息,正是那《针经》与《诊脉法》合璧后的真正全本!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赵篾匠,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敬畏,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师父……您……您终于把它集成了?”
李青针却缓缓摇头,他伸出手指,轻柔地抚摸着那片流光溢彩的芽叶,眼中带着一丝沧桑与欣慰:“不是我集成的。”
他顿了顿,声音悠远而深沉:“是它,吸了涪水村二十年的风霜雨露,听了这片土地上十万句乡音土语,自己……长出来的。”
话音落下,那花蕊中的古印虚影倏然散去,化作一点金光,沉入芽心深处,再不见踪迹。
整株晶莹的嫩芽,光芒也随之内敛,恢复了最初的通透与宁静。
然而,李青针的目光却没有离开。
他静静地注视着那株看似恢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