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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针启新局,师徒重聚(1 / 2)

晨雾未散,涪水的波光已漫上青石码头。

王二狗抱着发烫的药箱,跟着师父转过最后一道山弯时,远远便瞧见那道青布衫子立在水边——是程高。

他立得极正,像株被山风削过的老竹,腰间那柄竹节纹药锄在雾里泛着幽光。

阿满正扯着他的衣袖晃,小徒弟的羊角辫上沾着草屑,显然是从菜畦里跑出来的:程师兄说师父今日该回,我就说您准时又在林子里教王师兄认药草!

涪翁的脚步顿了顿。

晨风吹得他鬓角的银簪轻晃,那是用天禄阁最后一卷《针经》残页熔铸的,此刻正贴着耳垂发烫。

他望着程高的背影,想起三年前雪夜,这小子跪在竹屋前,眉骨上的冰碴子结了三寸厚,偏生眼神比炭火还烫:求先生教我医道,不是为悬壶济世的名声,是要让被火烧了的医典,在活人身上活过来。

师父。程高听见动静,转身抱拳,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眼角有道新添的淡疤,从眉骨斜到下颌,像道被刀刻的印记。

王二狗凑过去瞧,闻到淡淡的艾草味——是新结的痂,该是近日才受的伤。

沈知秋旧宅查得如何?涪翁没接话,径自问。

他走到码头边,蹲下身摸了把涪水,凉意顺着指节爬进血脉——这是他验人说谎的法子,真消息会让水纹变清,假话则泛浑浊。

程高单膝点地,药锄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弟子在南阳旧宅地窖里翻出半箱绢帛,有《汤液经法》残页,还有......他喉结滚动,还有三张写着涪翁针经字样的拓本。

涪翁的瞳孔骤然缩紧。

银簪的热度陡然蹿高,烫得耳后皮肤发红。

三年前王莽军火烧天禄阁时,他背出的《针经》原卷不过七页,连他自己都只抄了三回。

有人能拓出涪翁针经的字样,要么是当年见过他校书时的笔记,要么......

他们从三年前就开始搜集。程高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铁,地窖里的炭灰测过,是建平元年的火候——那时候您刚离开长安。

涪翁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冷冽的锐度。

他伸手拍了拍程高的肩,指腹隔着粗布衫摸到凸起的骨节——这小子瘦了,该是连日奔波没好好吃饭。好,好得很。他说,知道狼什么时候磨爪子,总比被啃了脖子才喊疼强。

王二狗抱着药箱的手紧了紧。

他看见师父袖中的银针在动,三枚细如牛毛的银尖从袖口探出半寸——这是师父动真格的征兆。

可下一秒,涪翁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晃着步子往竹屋走:跟我来,有东西要给你。

竹屋里还飘着昨夜的艾草香。

涪翁掀开后墙的青石板,底下的陶瓮泛着潮意。

他取出一卷用黄绢裹着的简牍,绢面上黄帝外经·诊脉法七个字是他亲手写的,墨迹里掺了朱砂,在晨光下红得像血。

这是我在天禄阁密室找到的。涪翁将简牍递给程高,当年刘向校书时,把《外经》和《内经》分开藏了,说医道要活,不能全捆在书架子上他的指尖划过简牍边缘的焦痕,火烧密室那天,我用玄针引着梁上的积水,才抢出这半卷。

程高接过简牍的手在抖。

他低头时,额前的碎发扫过绢面,像在亲吻什么极珍贵的东西。

王二狗凑过去瞧,见简牍上的字是用两种墨写的:一种是古拙的秦隶,另一种是飘逸的汉篆——该是师父边抄边注的。

重点看五气朝元那章。涪翁从腰间解下鱼篓,里面还躺着两条没卖完的白鲢,我昨日用这法子救了张屠户家的小儿子——那娃被马踩了胸口,脉像乱得跟麻绳似的,按肝木生心火引气归经,三息就缓过来了。

程高猛地抬头,眼里亮得惊人:弟子昨日在镇上也遇着个类似的症候!

那妇人咳血不止,我用了《脉经》里的三部九候,愣是没按住......

所以要学新的。涪翁打断他,嘴角扯出点笑意,医道不是老树根,得抽新芽。

你把这卷吃透,下月去治李乡绅的痿症——他那病不是腿废了,是肾水不滋肝木,脉沉得跟块石头,正适合练手。

王二狗突然觉得药箱又烫了。

他低头看,见青铜印的纹路在布底下若隐若现,像有活物在爬。

这是师父说的医道传承印,每收个心正的徒弟,就多一道纹路。

程高是第一个,所以印面此刻泛着青铜特有的幽光,连带着整箱银针都在嗡鸣。

接下来要找的,是《针经》的其余残卷。涪翁走到墙根的地图前,用银针挑开覆盖的油布。

地图上标着七个红点:南阳医圣祠、汉中张良庙、巴蜀鬼谷洞......这些地方,要么是当年校书官的老家,要么是民间医家的藏典处。他的银针停在鬼谷洞尤其是这里,我听老辈说过,鬼谷子的弟子里有个姓秦的,专门传针术......

弟子这就去!程高攥紧简牍,起身时带翻了条板凳。

涪翁却抬手按住他肩膀:急什么?他指了指窗外,晨雾不知何时散了,几个村妇正提着药罐往竹屋走——是来讨治小儿疳积的方子的,先把眼前的活干好。

医道传承不是跑马,是插秧,根扎不深,苗长不壮。

程高的耳尖红了。

他弯腰捡起板凳,又把简牍小心收进怀里:弟子记下了。

涪翁转身往灶房走,边走边喊王二狗:把药箱里的甘草拿出来,张婶子的孙子该喝第三副药了。王二狗应了一声,抱着药箱跟上,却瞥见程高还站在地图前,指尖轻轻抚过鬼谷洞的红点,眼神像团烧得极稳的火。

三日后。涪翁的声音突然从灶房飘出来,带着《诊脉法》来竹楼后面的老槐树下。

我要看看,这卷经你读进去几分。

程高抬头,正撞进师父似笑非笑的目光里。

他突然明白,师父说的根扎不深,不只是指治病,更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