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半仙的算盘珠子地散了一地。
紫云藤性毒,煮一次麻舌,煮两次昏沉,三次...李柱国的银针突然扎进张半仙舌根,血珠混着唾液滴进符水,水面立刻浮起层紫沫,三次就能让人抽得跟中邪似的——是不是你叫吴家往参汤里掺的?
庙外挤着的信众哄地炸开。
老妇人抖着枯枝似的手揪住张半仙:我家娃喝了你符水总说冷!卖菜的阿贵踹翻香案:我媳妇喝了吐黑水!
张半仙掉头就跑,刚到庙门就被王二狗拦住。
少年张开双臂,像堵黑塔:张爷,您不是说能请土地公显灵么?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要不您现在请?
李柱国摸向腰间,传承印烫得惊人。
月光漏进庙顶破洞,照在青铜印面——那些模糊的纹路突然清晰如刀刻,《毒理辨识》四个字浮起来,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注解。
程高凑过来看,呼吸都重了:师父!这是...
李柱国把印塞进程高手里,今晚就抄,抄完我让你看天禄阁的残卷。他望着张半仙发抖的后背,声音突然沉下来,毒能杀人,也能救人——关键看执针的是谁。
子夜时分,张半仙缩在破窑里啃冷馍。
他刚摸出怀里的银锭,窑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张爷。李柱国的声音像块冰,吴家给你的是碎银,黑袍人给的是金叶子吧?
张半仙的馍掉在地上。
他跪爬两步抱住李柱国裤脚:我、我就是个跑腿的!
那黑袍人蒙着面,说要在这带闹,让百姓不敢信医...我真不知道他是谁啊!
李柱国蹲下来,银针点在张半仙哑门穴明天去县衙,你就说这些。他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他让你传的话,是不是乱民先乱心
张半仙浑身剧震,瞳孔缩成针尖。
县太爷的惊堂木拍得山响时,李柱国已经带着程高、王二狗往回走。
月光把三人影子拉得老长,程高攥着怀里的抄本:师父,那黑袍人到底是谁?
风起西南,祸自上流。李柱国望着远处山影,我们要找的,不是一只老鼠,是一窝狐狸。
话音未落,山林里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程高手按针囊,王二狗抄起木棍,李柱国却笑了——那声响里带着刻意的沉重,像极了有人在试刀。
他抬脚往芦苇荡里钻,该来的,总要来。
夜风卷着芦苇叶沙沙响,远处山林的阴影里,几道黑影闪了闪,淬毒短刃的寒光,在月光下晃出细碎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