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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医坛初立,风波未歇(1 / 2)

涪江畔的晨雾还未散尽,竹篾扎的草棚已被王二狗用青藤缠得严严实实。

草棚前的泥地上,二十来个青年跪坐成半圈,有的攥着新领的药材图谱直搓手,有的盯着草棚中央那方摆着九根铜针的檀木案发呆。

先生来了!不知谁低喝一声,众人齐刷刷抬头。

涪翁踩着晨露从江滩走过来,粗布渔袍下摆沾着几点水痕,手里提着那卷《针经》抄本。

程高跟在他身后,腰间挂着新制的针囊——是杨三娘用染了蓝靛的粗布缝的,针囊上还歪歪扭扭绣了朵小野花。

都坐正了。涪翁往案后一坐,铜针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今日讲《九针通经》。

磁针引气,火针散结,不是扎进去疼得人跳脚就算本事。他指尖掠过最细的那根磁针,针入皮肤要像春风化雨,得顺着气血走——

程高。他突然抬下巴。

程高立刻上前,卷起左边衣袖。

涪翁捏起磁针,在程高臂弯曲池穴上点了点:看好了。针尖刚触到皮肤,程高忽然睁大眼睛——原本麻木的旧伤处竟泛起温热,像有股细流顺着经络往指尖钻。

这是调气。涪翁抽回针,针不是刀,是引。他扫过底下发亮的眼睛,声音放轻些,你们学这个,不是为了在医馆里坐堂收诊金,是要能蹲在田埂上给农妇扎月子病,能钻进山窝给猎户治蛇伤。

王二狗抱着一摞图谱挤进来,发到手时特意多塞给杨三娘两张:三娘你认不全字,我给你画了草药图。杨三娘摸着图上歪歪扭扭的草根,眼眶一热,把图谱贴在胸口。

围观的百姓早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卖豆腐的老张头扒着草棚边儿咂嘴:昨儿我家那口子说,程小哥给她扎完针,腰杆子直得能挑两担水。洗衣的阿巧娘捏着棒槌接话:我瞧着比县学先生讲学带劲多了——

住口!

一声断喝像块石头砸进人群。

赵元礼带着七八个儒生挤进来,月白色襕衫上还沾着墨点,手里攥着本《礼记》直晃:医为贱业,不过是给人抓药扎针的工匠!

也配开坛讲学?他斜眼扫过涪翁,况这老儿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不是江湖骗子?

李长庚地站起来,秀才衫下摆还沾着昨日帮杨三娘搬药柜的泥:赵先生前日还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令爱出痘时,是谁求着涪翁扎?他攥紧手里的《诊脉法》抄本,我娘子难产那日,涪翁用针稳住胎气,等稳婆赶到时,我儿子都能哭出声了——这比之修身齐家,难道不算大仁?

赵元礼脸涨得通红,举起《礼记》就要砸:你...你弃文从医,有辱斯文!

斯文?涪翁突然开口。

他起身时带翻了茶盏,瓷片在地上裂成星子,当年太医院里,给皇帝扎针要跪着,给皇子调理要算着时辰。

可我在天禄阁校书时,见过《黄帝内经》里写上医医国——医道治的是人身的病,也该治治这世道的病。他盯着赵元礼发抖的指尖,你说医是贱业,那要是这满街百姓都病了,你念两句仁者爱人能救得活?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

个浑身是汗的樵夫跌进草棚,手里还攥着半截带血的藤条,脖颈处有道青紫色的牙印正往外渗黑血。

他张着嘴想说话,却只发出嘶嘶的喘气声,眼白渐渐翻了上去。

蛇毒攻心。涪翁一步跨过去,从程高腰间抽出针囊。

玄针在他指缝间转了个圈,泛着幽蓝的光。按住他!他大喝一声,针尖精准点在樵夫天池穴上——这是任脉与手厥阴心包经的交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