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的初春,轧钢厂的晨雾还没散尽,林卫国已经跟着父亲林建军站在了维修组的车间门口。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学徒工装,领口系得严严实实,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铁皮工具箱——这是父亲亲手为他打造的,边角打磨得光滑圆润,不会硌手。
“记住三点。”林建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第一,手要稳,心要细,机器不认人情,错一丝就是废品;第二,多听多问少插嘴,老师傅的一句话,可能比你看书学三天还管用;第三,不管将来技术多好,都得尊重手里的活儿,设备是死的,人是活的,得懂它的脾气。”
林卫国用力点头,把父亲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今年17岁,刚从厂办子弟学校毕业,按照两年前的协议,直接进了轧钢厂当学徒,分配到维修组,跟着父亲学技术。这是他盼了很久的日子,比同龄人更早一步走进工厂,离父亲口中的“技术世界”又近了一步。
车间里已经有了动静,老周师傅正在给一台铣床加油,见他们进来,笑着打招呼:“小林师傅,带徒弟啦?”
“周师傅,以后卫国就拜托您多照应。”林建军客气地回应,又对林卫国说,“叫周师傅,他可是厂里修铣床的老手,当年手把手教过我。”
“周师傅好!”林卫国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腰背挺得笔直。
老周师傅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这孩子,懂规矩。行,以后跟着我们学,保你三年出师,比你爸当年还厉害!”
林建军没接话,只是指着角落里一台待修的旧车床:“今天先给你练手,把这台c620车床的主轴拆下来,清洗干净,检查磨损情况。”他递过去一本油印的图纸,“这是结构图,看不懂的地方先记下来,别瞎拆。”
林卫国接过图纸,心脏“怦怦”直跳。这台车床他在学校的技术小组见过类似的,但真要动手拆解,还是第一次。他深吸一口气,把图纸铺在工作台上,对照着一步步辨认零件:主轴箱、进给箱、溜板箱……那些在书本上看过无数次的名词,此刻变成了沉甸甸的钢铁部件。
【叮!】
系统的提示音在林建军意识里轻响:【检测到“林卫国工厂实践启动”,技术传承进入实操阶段。】
【奖励“材料力学进阶知识”(适配实践应用),包含金属疲劳极限计算、轴类零件强度校核等,可辅助解决维修难题。】
林建军看着儿子蹲在车床前,手指轻轻拂过主轴上的键槽,眼神专注得像在研究什么宝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没有上前指点,只是在旁边整理工具,给儿子留出独立思考的空间——技术这东西,得自己摸透了才叫真本事。
一上午过去,林卫国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工装后背湿了一大片。他终于把主轴拆了下来,却发现轴承座里卡着一块碎铁屑,难怪转动时总发出异响。“爸,您看!”他举着那块铁屑,眼里闪着发现的兴奋。
林建军走过去,拿起铁屑看了看:“知道这是怎么进去的吗?”
林卫国想了想,指着主轴箱的通风口:“应该是从这里掉进去的,通风口的滤网坏了,铁屑随着气流进去的。”
“没错。”林建军点点头,“维修不只是拆拆装装,得知道‘为什么坏’,才能避免‘再坏’。去,找块铁丝网,把通风口修上,记住要比原来的密一倍,防止细铁屑进去。”
下午,林卫国在装回主轴时遇到了难题——轴承与轴颈的配合间隙总是调不好,要么太松晃得厉害,要么太紧转不动。他急得满头大汗,翻遍了图纸也没找到具体参数,只好硬着头皮去问父亲。
林建军正在调试一台精密磨床,闻言放下手里的百分表:“拿你的笔记本过来。”
林卫国赶紧递上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上午的拆解步骤。林建军在空白页上画了个简单的受力图:“轴承间隙不是死数,得看工况。这台车床常用45号钢,工作温度会比常温高15度,热胀冷缩懂吧?现在调0.01毫米,升温后刚好合适。”
他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一片薄薄的铜皮:“这是‘调整垫片’,厚度0.005毫米,加一片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