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许大茂他们。”苏岚也看到了，声音有些发颤。她认出了那个举着“破四旧”大旗的身影，正是许大茂，他的脸在火光中显得格外亢奋，甚至有些狰狞。
林建军紧紧握住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见许大茂一行人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走去，嘴里喊着“打倒反动分子”“清查黑五类”的口号，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他们要去四合院？”苏岚的声音带着担忧。
“大概率是。”林建军放下窗帘，挡住外面刺眼的光，“阎埠贵家有旧书，秦淮茹家成分复杂，都是他们的目标。”他走到门边，检查了两道门闩，又把顶门的木棍顶得更紧，“咱们锁好门，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声，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卫国被外面的动静吓醒了，揉着眼睛问：“妈妈，外面是什么声音？好吵。”
苏岚把儿子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是叔叔们在唱歌，咱们睡觉，不理他们。”她哼起了摇篮曲，声音温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建军坐在桌边，看着墙上挂着的“光荣之家”牌匾——那是他去年军工项目立功时厂里发的，现在看来，却像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他起身把牌匾摘下来，翻过来放在桌下，背面朝上，露出光秃秃的木板。
“摘了好。”苏岚低声说，“现在这时候，太高调不是好事。”
外面的口号声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许大茂在喊：“把阎老西的线装书搜出来！把贾寡妇的旧家具砸了！”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喊声，应该是秦淮茹家被砸了。
林建军和苏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却也看到了一丝坚定。他们紧紧握住彼此的手，手心全是汗，却传递着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大概是许大茂一行人又去了别的地方。四合院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像在为这个破碎的除夕夜哭泣。
林建军重新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四合院的灯光稀稀拉拉，大部分屋子都黑着灯，只有许大茂家还亮着，隐约传出他兴奋的呼喊声，和这压抑的夜晚格格不入。阎埠贵家的窗户黑着，却能看到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大概是老头还在灯下算账，算计着怎么才能在风暴中保全自己。秦淮茹家一片漆黑，连哭声都停了，不知道是被带走了，还是躲在屋里不敢出声。
雪又开始下了，不大，却很密，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埋起来。林建军看着雪花在灯光下飞舞，心里清楚，这个除夕，是旧时代的结束，也是新时代的开始。平静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接下来的十年，将是一场漫长而艰苦的战斗。
他回到桌旁，拿起剩下的饺子，递给苏岚一个：“吃点吧，明天还要干活。”
苏岚接过饺子，却没吃，只是看着林建军：“不管将来怎么样，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
“嗯，在一起。”林建军用力点头，咬了一口饺子，面粉的甜味里带着一丝苦涩。
煤油灯的油快烧尽了，火苗越来越小，最后“噼啪”一声，灭了。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天光，勾勒出彼此的轮廓。
“睡吧。”林建军说。
“嗯。”
一家三口躺在炕上，谁都没说话，却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和窗外越来越紧的风雪声。林建军紧紧抱着妻儿，感受着他们的体温，心里默念着：“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看到天亮。”
他知道，第三卷的故事结束了，但他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场席卷一切的风暴，已经近在眼前。而他，将带着家人，带着技术火种，在这场风暴中，拼尽全力，守护住属于他们的那一点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