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头骤然爆发出炽烈无匹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烈阳被压缩在了方寸之间,纯粹、耀眼、驱散一切阴霾!即使是在这灰蒙蒙矿场的正午时分,那光芒也瞬间压过了天光,将整个平台都照得白亮如昼,周围所有矮人奴隶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们拜伏在地,脸上充满了敬畏。
光芒持续了数息,才缓缓收敛,恢复成那柄古朴的秘银锤。潘丘将它珍重地递还给安东,脸上满是敬畏:
“【璀璨如阳】……这便是它蕴含的古老魔法。只要念动符文,它便能照亮任何黑暗,驱散所有阴霾。我们的祖先锻造它,希望它能如同划破长夜的晨星,为迷失者指引方向,与可怕的暗裔对抗到底,打赢最后的生存之战。希望您能好好使用它,大人。”
他的目光扫过那行“进步的阶梯由劳动铺就”的镀银大字,又落回脚下这片灰蒙蒙的矿场,眼神有些落寞。
晨星……照亮黑暗的晨星。谁能想到,锻造这“晨星”的后裔,如今却在这座以“晨星”为名的城市之下垂死挣扎?
潘丘收敛了情绪,谨慎地瞥了眼安东腰间的另一侧的“冥犬”。
“爵士,我认得那把剑,因而知道您便是传说中的‘蛞蝓骑士’……但亲眼所见,您和传说中那个嗜血怪物完全不一样。”
他顿了顿,目光死死盯着冥犬的剑鞘,声音微微颤抖,“冥犬……那是暗裔的造物,又为马蒂斯所赐福,对我们矮人来说,是禁忌中的禁忌。它永远渴望着鲜血和杀戮……希望您……您能驾驭住它。”
“我想不到万不得已,我也用不上它。”安东耸了耸肩。
胡安脸色涨红,再次郑重地向潘丘道了谢。安东的目光则无意中扫过潘丘的左手——那里只剩下拇指和食指。潘丘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将残缺的左手藏到了身后。
“后会有期,两位大人!”
希望你们的前路如晨星闪耀,愿我们永远不会刀刃相向。
两人走向矿场大门,阿尔瓦罗正疲惫地靠在一辆装矿石的小推车旁,揉着太阳穴,脸色有些难堪。
“伯爵大人已经气冲冲地先走了,”阿尔瓦罗的声音沙哑,带着些许倦意,“我们得骑马赶路回去,希望路上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安东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
他们牵过马匹,翻身上鞍。就在马蹄抬起,即将离开这片被白银和苦难浸透的土地时,一阵低沉、嘶哑却异常顽强的歌声,从矿坑深处、从窝棚的缝隙间、从那些佝偻的身影中,隐隐约约地飘荡出来。
“塔楼总被风暴撕裂,
勇士跪在废墟前。
梦中老者低语:
欲使塔楼永恒矗立,
将你所爱砌进地基,
以她青春为浆,发丝作絮……”
那旋律古老而悲怆,矿工们悄悄唱着,轻轻唱着,带着对幸福的渴望和对压迫的控诉,在粉尘弥漫的空气中盘旋、上升。
安东猛地勒住了缰绳。
那歌曲……他曾在苍白的月光下,听那位美惠女神般的少女吟唱过。
嘉尔曼·卡蒂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