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第一缕微光，尽管微弱，却足以驱散令人窒息的绝望。
凌皓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本泛黄脆弱的古册之上。阳光透过桥洞的缝隙，恰好落在那晦涩难懂的字符和扭曲的图谱上，尘埃在光柱中飞舞，仿佛也被这古老的秘密所吸引。
文字是竖排的繁体文言，夹杂着大量生僻的古字和术语。图谱上的人形线条简单粗糙，摆出的姿势却极其古怪，违背常理，许多动作需要将肢体扭曲到近乎极限的程度，配合的呼吸法门更是冗长复杂，一呼一吸皆有定数，长短深浅，不能有丝毫差错。
这绝非寻常的健身气功！
凌皓屏息凝神，凭借着儿时被母亲逼着死记硬背打下的一点微弱基础，结合图形，连蒙带猜地尝试理解。
“气沉丹田，意守紫府……” “引气循督脉而上，过夹脊，透玉枕……” “劲发乎于踵，贯于指梢……”
每一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如同天书。他尝试着按照第一幅图谱的姿势调整身体，刚一动，各处伤口就被牵扯，疼得他倒吸凉气，额上冷汗涔涔。
但他没有放弃。咬着牙，一点点地挪动身体，忍着剧痛，尽可能地去模仿那个古怪的姿势——双膝微屈，含胸拔背，一手虚按小腹，一手指天，脊柱仿佛要拧成一道奇异的弧线。
仅仅是摆出这个静态姿势，就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全身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然后，是呼吸。
“吸——如春蚕吐丝，绵绵不绝；呼——如长河入海，滔滔不断……”
他尝试着调整呼吸的节奏，但不是过长导致头晕，就是过短感到憋闷，始终不得要领。身体扭曲的疼痛和呼吸的不顺畅交织在一起，让他心烦意乱，好几次都想放弃。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他气息紊乱，准备松懈下来的瞬间——
嗡……
腰间那根玄冥丝，再次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这一次，感觉比之前清晰了一丝！仿佛沉睡的巨龙，被某种错误的、却带着特定频率的噪音惊扰，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凌皓猛地睁大眼睛，心脏再次狂跳！
不是错觉！这古册和玄冥丝，果然有联系！
虽然刚才的尝试是错误的，是失败的，但却阴差阳错地引起了玄冥丝的反应！这说明他的方向没错！
巨大的兴奋瞬间冲淡了身体的疼痛。他重新振作精神，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开始更仔细地研读那寥寥数语的呼吸法门。
“绵绵不绝……滔滔不断……”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若有所思。
他不再刻意追求呼吸的长短，而是尝试着去寻找一种“节奏”，一种自然而绵长的韵律。他闭上眼睛，忽略身体的疼痛，将意识缓缓下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呼吸本身，感受气流从鼻腔吸入，沉入肺叶，再缓缓呼出……
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长，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与此同时，他再次艰难地摆出那个扭曲的姿势，这一次，不再是用肌肉的力量去硬拗，而是尝试着在呼吸的节奏中，去寻找身体的平衡和放松。
痛！依然很痛！
但在这奇异的呼吸节奏下，疼痛似乎变得可以被忍受，甚至被隔绝开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桥洞外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却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那缓慢而艰难的呼吸与姿势的磨合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