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静默站在床前,紫眸中依旧交织着不解、不悦,还有一丝因无法解决眼前困境而生的烦躁与无措。
……
而与此同时——
远在云缈仙宗的南疏寒,此刻正无力地蜷缩于云床之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支撑。
雪白衣襟上溅落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目惊心。
他的身体因极致的痛苦与自我厌弃,止不住地颤抖。
这伤并非源自法术反噬,而是来自内心,来自魂魄深处。
噬骨的悔恨、滔天的嫉妒,以及在梦境中彻底失控、伤害了最想保护之人的事实。
几乎要将他万年铸就的道心与灵魂,一同撕裂。
空旷冰冷的寝殿内,回荡着他压抑到极致、如困兽濒死般的低沉呜咽。
“……我都做了些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指缝间露出苍白的脸和紧闭却不断渗出泪水的双眼,“我竟然那样对待小猫儿……”
“撕扯他的衣物,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用那般疯狂的语气逼问他,甚至……如此粗暴地对待他,令他恐惧,让他哭泣……”
梦中俞恩墨那双盈满泪水、充满恐惧的眼眸,如同最锋利的冰锥,一遍又一遍地刺穿他的心脏。
那瑟瑟发抖、蜷缩着躲避他的模样,比任何神兵利刃都更让他痛彻心扉。
此番入梦,他原本只是想问清那些盘桓在心头的疑虑——
关于小猫儿更早的欺瞒,关于他与夜阑的过往,关于他是否对那魔头生出了不同于恐惧的情感。
可所有的疑问、所有的理智,在看到那身墨色衣袍、听到那句“白天被他亲”时,便彻底土崩瓦解。
他再一次,轻而易举地被心魔蛊惑,被嫉妒吞噬,变成了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和恐惧的怪物。
自己明明不想伤害小猫儿的……
他只是……
只是太过害怕失去……
这个念头浮现,带着无尽的苦涩。
他害怕俞恩墨被夜阑抢走,害怕那颗原本依赖他的心渐渐偏向旁人,这种恐惧甚至超越了对天道、对自身道途的顾虑。
可是,这难道就能成为自己伤害他的理由吗?
南疏寒在内心厉声质问自己。
用伤害来证明占有,用恐惧来捆绑关系,这与夜阑的行径有何区别?
甚至……
更为不堪!
因为他深知对方对自己的信任,却利用这份感情做出了最龌龊的事!
想起小猫儿曾经纯粹依赖的眼神,再对比梦中全然恐惧的目光,巨大的落差像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呃啊……”他痛苦地呻吟,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肉体的疼痛缓解灵魂的拷问。
他知道,有些界限已经彻底跨越。
那层名为“师长”、名为“克制”的冰壳,在失控的欲望与嫉妒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且他清楚地意识到,一旦尝过了那种近乎毁灭的占有滋味,心魔便如同附骨之疽,再难轻易驱除。
自己……
或许,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个纯粹护他、守他的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