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
自己被冰冷的手术刀划开皮肤……
被帝王霍沉舟死死抵在龙椅上……
被异变的触须刺入眉心……
在纯白火焰中燃烧殆尽……
还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小光团，发出微弱的呜咽：“妈妈……”
剧痛！背叛！绝望！牺牲！还有那刻骨铭心的、属于一个母亲的……爱与痛！
这些不属于“现在”这个安稳人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尖锐的玻璃渣，在她脑海中疯狂搅动！它们与素描簿上那些提前出现的肖像、与霍念卿瞳孔中转瞬即逝的金光、与她笔下无意识描绘的金色锁链与纯白火焰……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这不是梦！
那些模糊的、让她心悸的“梦境”，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猛地抬头，望向书房门口。
霍沉舟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会议，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看着她手中那本摊开的、如同潘多拉魔盒般的素描簿。
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温柔的微笑，也没有惊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承载了无尽时光的……平静与……疲惫。
“想起来了……多少？”他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
苏念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的认知，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轮回？
六十二次？
锚点？
他画下了她尚未出生时的模样？
他……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她死死攥着那本素描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极致的混乱与一种被彻底蒙蔽、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愤怒与恐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那些……那些记忆……都是真的？我们……我们到底……”
霍沉舟缓缓走上前，没有试图拿走素描簿，也没有拥抱她。他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画册上她沉睡的侧脸，动作温柔，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沉重。
“有些真相，知道本身……就是一种负担。”他低声道，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她，“这个‘现在’，这个家，念卿……是我能为你……为我们……争取到的……最好的……”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苏念辞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陌生与戒备，还有那无法掩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创伤。
“最好的？”她重复着，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建立在……多少次……我的死亡？！多少次……念卿的……痛苦之上的……‘最好’？！”
她举起那本素描簿，如同举起一个罪证。
“你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
霍沉舟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无法言说的痛苦与挣扎。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就在这时——
“哇啊——！！！”
客厅里，婴儿车内，霍念卿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了极其响亮、甚至带着某种惊恐意味的……啼哭！
那哭声，与记忆中某个被金色锁链贯穿心脏的绝望画面，诡异地……重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