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夜色如血。
霍沉舟紧抱着颤抖的苏念辞,目光却死死盯着镜中那个对他冷笑的倒影。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怀中妻子急促的呼吸声证明时间仍在流动。
“那是什么...”苏念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镜子,却只看到他们两人相拥的倒影,那个诡异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沉舟,你看到了什么?”
霍沉舟没有回答。他轻轻松开苏念辞,一步步走向那面镜子。镜中的他面色苍白,眼神警惕,与平常别无二致。
“可能是我太累了。”他最终说道,不愿在这个时刻增加她的恐惧。
但苏念辞不信。她清楚地感受到那一刻霍沉舟身体的僵硬,以及他眼中闪过的震惊。他一定看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婴儿床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两人同时转头,只见霍念苏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坐在婴儿床中,小手抓着栏杆,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银光。
“念苏...”苏念辞快步走向儿子,却在距离婴儿床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住脚步。
空气中的温度在急剧下降,她的呼吸在面前凝成白雾。婴儿床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揉捏着,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别过来!”霍沉舟厉声喝止,一把拉住苏念辞的手臂。
就在这一瞬间,以婴儿床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房间内的物品开始剧烈震动,桌上的摆件纷纷倒下,墙壁上的画框摇晃着坠落。
霍念苏似乎被这混乱的景象吓到,放声大哭。随着他的哭声,那股力量变得更加狂暴。梳妆台上的玻璃瓶突然碎裂,碎片却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半空中,围绕着婴儿床缓缓旋转。
“天啊...”苏念辞捂住嘴,眼中充满惊恐与不可置信。
霍沉舟紧紧盯着那些悬浮的碎片,大脑飞速运转。这不是已知的任何物理现象,更像是某种...力场的失控。
“念苏,冷静下来,宝贝。”苏念辞试图安抚儿子,但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霍念苏的哭声更加响亮,悬浮的玻璃碎片开始加速旋转,形成一个危险的风暴圈。更令人震惊的是,婴儿床本身开始离地漂浮,离地面已有几厘米的高度。
“他的能力...”霍沉舟喃喃自语,想起不久前在医院为儿子做的基因检测。结果显示念苏的基因序列中有几个未知片段,当时他以为是检测误差,现在想来...
“沉舟,怎么办?”苏念辞抓紧他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
霍沉舟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他轻轻挣脱苏念辞的手,缓慢地向婴儿床移动。
“念苏,爸爸在这里。”他的声音出奇地平稳,尽管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没事的,爸爸在这里。”
霍念苏的哭声稍微减弱,但悬浮的玻璃碎片仍在旋转。婴儿床缓缓升高,现在已经离地半米。
霍沉舟继续缓慢靠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能感受到空气中那种奇异的力量,像是静电,又更加厚重,压迫着他的胸腔。
“沉舟,小心!”苏念辞惊呼。
一块玻璃碎片突然脱离旋转的轨道,向霍沉舟飞去。他下意识地偏头躲闪,碎片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霍沉舟没有后退,反而又向前迈了一步。现在他距离婴儿床只有一臂之遥。
“念苏,看着我。”他伸出手,声音轻柔却坚定,“爸爸需要你控制这种力量,好吗?就像你控制你的小手小脚一样。”
霍念苏的哭声渐渐变成抽泣,银白色的眼眸注视着父亲。悬浮的碎片旋转速度开始减慢,婴儿床也缓缓下降。
“对,就是这样,好孩子。”霍沉舟继续鼓励,同时慢慢伸出手,想要触碰儿子。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念苏的瞬间,婴儿突然又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喊。这一次,力量以更加狂暴的形式爆发。
整个房间像是被投入飓风中心,家具被掀翻,窗户玻璃齐齐碎裂,墙壁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霍沉舟被一股巨力击中胸口,向后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沉舟!”苏念辞尖叫着冲向他。
霍念苏的哭声越来越高亢,婴儿床再次升起,这次直接悬浮到了天花板附近。孩子周围的空间扭曲得更加厉害,甚至开始出现闪烁的光点,像是破碎的星空。
霍沉舟挣扎着站起来,抹去嘴角的血丝。胸口的剧痛告诉他至少有一根肋骨断裂,但现在他顾不得这些。
“他的能力在增强...”他喘息着说,“必须让他平静下来。”
苏念辞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儿子,眼中充满泪水。这是她的孩子,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现在却像一个不可控制的怪物。
不,不能这么想。那是她的念苏,只是...只是与众不同。
“让我试试。”她突然说道,声音虽然颤抖却带着决心。
不等霍沉舟阻止,苏念辞已经向前走去。与霍沉舟不同,她没有缓慢接近,而是快步走到婴儿床正下方。
“念苏,妈妈在这里。”她仰头看着儿子,张开双臂,“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妈妈的宝贝。如果害怕,就回到妈妈怀里来。”
霍念苏的哭声停顿了一瞬,银白色的眼眸注视着下方的母亲。
苏念辞继续说着,声音温柔而坚定:“记得妈妈给你唱的那首歌吗?你最喜欢的那首...”
她开始轻轻哼唱起来,那是一首古老的摇篮曲,她的母亲曾经唱给她听。她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很快就稳定下来,柔和而抚慰人心。
奇迹般地,随着她的歌声,房间里的混乱开始平息。悬浮的玻璃碎片缓缓落地,家具不再震动,扭曲的空间逐渐恢复正常。只有婴儿床仍然悬浮在空中,但已经不再升高。
霍念苏伸出小手,向着母亲的方向。
苏念辞继续唱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但她的声音依然稳定。她看到儿子的眼睛渐渐恢复正常,那诡异的银白色褪去,变回熟悉的深褐色。
婴儿床开始缓缓下降,最终平稳地落回地面。
歌声停止的瞬间,苏念辞立刻上前抱起儿子,紧紧搂在怀中。霍念苏在她怀里抽泣着,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就像一个普通受惊的婴儿。
霍沉舟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胸口的剧痛此刻变得难以忍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尝到口中的血腥味。
“沉舟!”苏念辞抱着儿子快步走到他身边,“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