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大明没有真NB的太监(2 / 2)

朱及第最后总结道:“冯保的兴衰,是万历初年政治的缩影。他因与强权(太后、首辅)结盟而显赫,也因联盟的崩塌而覆灭。他提醒后世,在绝对的皇权面前,任何依附于其上的个人权势,无论内外,都是脆弱和暂时的。随着冯保的倒台,张居正时代的最后一点印记,也被彻底抹去。大明王朝,翻过了沉重的一页,加速驶向了一个由怠政皇帝和激烈党争主导的、更加迷茫和混乱的未来。”

天幕上,朱及第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历史的沧桑,将冯保凄凉晚景的画面缓缓收起。他没有立即转入新的叙事,而是将后世网友们一阵见血、甚至有些刺骨的评论,铺陈在了光幕之上。

【历史解剖刀】:“看完冯保和张居正的故事,你们还没明白吗?在大明这套体系里,不管是所谓‘权阉’还是‘权相’,本质上都是皇权的延伸,甚至可以说是‘高级奴隶’!他们的权力,从来不属于他们自己,完全来自于皇帝的授予(或默认)。”

【制度看门人】:“没错!明朝的设计就是绝对君主专制。朱元璋废了宰相,朱棣搞出内阁和司礼监,就是让这两帮人互相牵制,都当皇帝的左右手,但谁也成不了大脑!张居正的票拟权,需要司礼监(冯保)的批红才能生效;反过来,司礼监太监的权力也完全依赖于皇帝的信任。他们都是体制内的‘打工人’,区别只是一个在外朝,一个在内廷。”

【辛辣比喻派】:“楼上说得太文绉绉了。要我说,张居正、冯保这类人,就是主人(皇帝)家那头拉磨的驴!国家这台大磨盘沉啊,主人自己不想拉,或者拉不动了,就需要找头能干的黑驴(张居正)或者白驴(冯保)来拉。为了让驴卖力,主人给它戴上漂亮的辔头(权力),喂上好料(地位财富)。可一旦磨拉完了,或者驴累了、惹主人生气了,甚至主人就是想换头驴了,那这头驴的下场是什么?——卸磨杀驴,‘做成驴肉火烧’!张居正被抄家,子孙饿死流放;冯保被贬南京,死后还不得安宁。这不就是活生生的‘驴火’悲剧吗?”

【深层反思者】:“这个比喻话糙理不糙。更可悲的是,不仅张居正、冯保,看看严嵩、徐阶、高拱乃至后来的魏忠贤,哪个不是一时权势熏天,最终却身败名裂?根源就在于,在明朝的绝对皇权面前,根本没有‘权臣’生存的土壤,只有‘宠臣’和‘能吏’。一旦失去圣心,或者皇帝觉得你碍事了,之前所有的功劳苦劳都是浮云。他们的存在和价值,完全由皇权定义和赐予,自然也随时可以被皇权剥夺和毁灭。”

朱及第看着这些评论,深深吸了一口气:“兄弟们,这些网友的话,虽然听起来刺耳,但却揭示了明代政治一个非常残酷的核心现实——再显赫的臣子,其权力基础也异常脆弱,始终笼罩在皇权的阴影之下。”

“我们看张居正,他推行改革,似乎权倾朝野,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但我们必须明白,他的权力来自于哪里?”天幕上出现了李太后和年幼万历皇帝的形象,“首先,是皇权的暂时让渡和绝对信任。因为皇帝年幼,太后需要依靠他,他才有了施展的空间。他的每一项政策,理论上都需要皇帝的批准(或通过冯保的批红)才能推行。”

“再看冯保,”画面转向司礼监和玉玺,“他的‘批红’权,本质上是在代行皇权。一旦皇帝长大亲政,或者不再信任他,这份权力瞬间就会被收回。他与张居正的联盟,表面上看是强强联合,实则都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皇权的潮水一涨,城堡便轰然倒塌。”

“所以,所谓的‘万历中兴’,是张居正和冯保这‘两头驴’拼尽全力拉磨的结果。但他们拉得越好,可能越让皇帝觉得这磨离了谁都能转,或者越是功高震主,引来忌惮。当磨拉完了(新政初见成效),或者主人想自己试试手感了(万历亲政),那‘杀驴’的时刻也就不远了。”

这番结合了网友犀利评论和朱及第总结的论述,如同重锤,敲打在洪武十一年每一位观者的心上。

朱元璋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这些后世子孙的“大不敬”之言,虽然让他不悦,却精准地说中了他设计这套制度的初衷——一切权力,最终必须归于皇帝! 内阁也好,司礼监也罢,都只是工具,是延伸,绝不能成为可以抗衡皇权的独立存在。

“看来……后世之人,倒也看得明白。”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漠然,“咱要的,就是这等效果。能办事是好事,但若忘了本分,妄图凌驾于皇权之上,那张居正、冯保之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太子朱标则感到一阵心悸。他天性仁厚,对于这种“飞鸟尽,良弓藏”的冷酷逻辑,本能地感到排斥和不安。“父皇……难道为君者,对股肱之臣,就只能……只能用而后弃吗?”他在心中无声地发问,眉头紧锁,感觉未来的帝王之路,似乎布满了荆棘与阴影。

燕王朱棣眼中却闪烁着更加锐利的光芒。他从中领悟到的,是对于权力本质更深的理解。“原来如此……驾驭臣下,不仅要会用,更要懂得何时收,何时放,何时……弃!”他将这残酷的“驴火”哲学,暗暗刻入了自己的心智之中。

而那些文官们,尤其是方孝孺、黄子澄等人,脸色更是煞白。他们一直以“致君尧舜”为己任,认为凭借道德文章和忠君之心,便能辅佐君王,治理天下。可天幕揭示的现实,却如此冰冷——在绝对的皇权面前,所谓的“相权”如此虚幻,连张居正那般强势的人物,最终也不过是皇权餐桌上一道可能被端走的“菜”。

宋濂颤巍巍地对刘三吾叹息:“唉,吾辈读书人,孜孜以求入阁拜相,却不知……不知竟是走在一条钢丝之上啊!”

刘三吾也苦笑摇头:“名不正,言不顺。无宰相之实,却行宰相之职,终是镜花水月。除非……除非能如张居正般,获得皇帝毫无保留的信任,但即便如此,亦难逃身后之劫。难,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