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沉疴背后的太医迷云(2 / 2)

“会不会有人被收买了?故意用错药?”

“说不定太医也懵了,这病怎么越治越复杂?”

“最大的名医可能就是最大的隐患……”

天幕下的奉天殿,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庸医!祸害!该杀!统统该杀!”朱元璋的怒吼声震得殿瓦似乎都在响,“连着牵扯两朝先帝驾崩,居然只是罢官?!这后世朝廷是干什么吃的!如此宽纵,岂不是告诉那些宵小,谋害君上亦无死罪?!荒唐!愚蠢!”他对这种渎职和宽纵感到出离的愤怒。

刘伯温面色凝重,补充道:“陛下,更可怕者在于,此例一开,便如堤坝蚁穴。太医知其罪不至死,则用药敢不谨慎?甚至……敢不有所偏向?正德皇帝之医疗乱象,恐正源于此‘罚不当罪’之后患。无人再畏法,则法同虚设。”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制度宽容导致的恶性循环。

朱棣也倒吸一口凉气:“父皇,如此看来,那刘文泰未必是有意弑君,但朝廷的纵容,无疑让太医院失去了对皇权的敬畏。到了正德朝,恐怕已形成风气,视侍奉龙体为寻常差事,甚至沦为党争工具。皇兄(指正德)……死得糊涂啊!”他感到一阵寒意,医疗体系的腐败比沙场明刀明枪更令人防不胜防。

朱标则是痛心疾首:“因噎废食固然不可取,但赏罚不明,更是取祸之道。为君者性命,竟系于如此一群无敬畏、无担当的医官之手……后世子孙,何其不幸!”

“在这样混乱的医疗环境下,”朱及第语气沉重,“正德皇帝的病情可想而知。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身体在药物的反复折腾和病魔的侵蚀下迅速垮掉。据一些宦官笔记记载,他临终前甚至浑身溃烂,流脓不止,状极凄惨。这与他落水初期的症状,相差何止千里!”

“正德十六年三月,乙丑日,朱厚照在豹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死,官方结论是‘疾大渐’,也就是病重不治。但围绕他治疗的整个过程,却留下了无数疑点:”

朱及第掰着手指数:

“一、最初的诊断是否准确?有没有可能误诊,或者刻意往轻了说?

二、治疗过程中,药方为何如此混乱?是医术争议,还是有人故意搅局?

三、为何没有征召天下名医会诊?是来不及,还是被阻止?

四、皇帝后期那些可怕的症状,究竟是疾病本身的发展,还是……用药所致?”

他最后总结道:“太医的笔,可以记录病情,也可以掩盖真相。正德皇帝的生命,或许并非终结于清江浦的那一汪河水,而是湮灭在了太医院那重重迷雾之后,各方势力博弈的药罐之中。这其中的是非曲直,恐怕比任何一味草药都要苦涩难言。”

天幕在洪武君臣对后世医疗(或者说政治)黑暗的震惊与沉默中暗下。朱元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刀子,不见血,却比沙场上的箭矢更加致命。而皇帝的性命,在失去绝对掌控后,竟可能如此脆弱地系于几副汤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