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先和马皇后还嘀咕过,是不是老二朱樉自己身子不行,不然怎么正妃次妃都没动静?
现在听天幕这么一说,看来老二没问题……问题可能出在自己让人给秦王妃用的那些“安神香”量太大了,怕是连累到了同住一府的邓次妃也迟迟未有孕?老朱心里有点虚,琢磨着回去得让太医悄悄减减量。
而此刻,秦王府内,也看着天幕景象的秦王妃王氏,看着身边坐立难安、脸色煞白的邓次妃,嘴角竟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了然的冷笑。她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在应天府的时候,”朱及第继续讲述,“这位秦王妃的日子还算能过。毕竟,上头有朱皇帝和马皇后镇着,秦王朱樉再怎么混不吝,也不敢做得太过分。甚至,凭借着她那份独特的清冷和背后若隐若现的北元背景,偶尔还能反向拿捏一下性格暴躁却有点怂的秦王。”
天幕下的朱樉听得脸都黑了,却又无法反驳,只能咬牙切齿。
“但是!”朱及第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讲述转折的悬念,“一旦离开应天府,到了天高皇帝远的西安封地,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喽!这位秦王妃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惨喽——”
“砰!”朱元璋听到这话,气得一拳砸在龙椅扶手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混账东西!老子千叮万嘱让他善待王氏,做给北元看!这蠢货一离京就原形毕露?这天幕一放,全天下都知道了,漠北那边肯定也知道了!咱的一切怀柔算计,岂不是全打了水漂?!”老朱此刻恨不得立刻把朱樉揪过来狠狠抽一顿。
“当然啦,”朱及第话锋又一转,开始甩锅,“秦王妃在西安过得那么惨,跟这位邓次妃呢,也是有‘密切关系’的。”
偏殿里,邓次妃听到这话,浑身一颤,脸瞬间惨白如纸,手指冰凉。她知道,完了。自己的名声,彻底完了。日后就算能活命,这“善妒”、“苛待正妃”的恶名是背定了。
朱及第分析得头头是道:“想想看,人家是宁河王邓愈的嫡长女啊!功臣之后,名门闺秀!结果呢?只落得个次妃的名分,屈居在一个北元郡主之下?这口气,哪个心高气傲的女人能忍?”
“但秦王是她的夫君,是亲王,她没办法反抗啊。这满腔的委屈和怨气能冲谁发呢?自然而然地,就只能发泄到那个看起来最好欺负、毫无根基的秦王妃身上了。”
“再加上,邓次妃那是什么背景?宁河王之女!军中多少叔伯长辈是她爹的老部下?在西安那地界,想要收拾一个孤苦无依、背后只剩敌人名头的北元王妃,那还不是轻轻松松、易如反掌?”
天幕下的勋贵队列里,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压抑的唏嘘声。不少武勋们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他们倒不觉得邓家姑娘做得有多十恶不赦,反而觉得……这邓家丫头,是真委屈啊!以她的出身,当个亲王正妃绰绰有余!现在倒好,成了次妃,还要被后世之人如此议论!这说到底,还不是上头那位皇帝陛下乱点鸳鸯谱闹的?!
无数道目光再次悄悄瞟向朱元璋,那目光里蕴含的情绪,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混合了同情、无奈,甚至一丝无声的指责。
整个奉天殿前,只剩下天幕声音消失后的死寂,以及弥漫在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关于名分、委屈和无奈的低气压。
而在秦王府中,邓次妃已经瘫坐在秦王府偏殿的椅子上,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