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杨映溪提供的那本堪称“世家命脉图”的小册子,后续的清理工作变得异常高效且精准。崔佑璋组建的那个临时团队,如同手持精确地图的猎手,在世家自以为隐秘的财富迷宫中直捣黄龙。
当王家的管家还想以“此乃祭田,历来免税”为由,试图保住京郊最肥沃的千亩良田时,负责此事的户部主事——那位以认死理、不通人情着称的耿直官员——直接翻开小册子副本的某一页,冷冰冰地念出了这片土地真实的收购时间、原主信息以及历年产出和隐匿的账目流向。王管家当场汗如雨下,哑口无言。
当谢家试图将部分金银细软转移到某处偏僻的旁支祠堂地窖时,却发现那里早已有武毅军的士兵“恰好”在附近拉练看守。带队校尉客气而坚决地表示,为确保安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李家和郑家的情况也大同小异。他们所有惯用的隐匿手段、转移途径,似乎都早已在对方的预料之中,甚至被摸得比自家人还清楚。
那种无所遁形、被彻底看穿的感觉,比武力威慑更让他们感到绝望和胆寒。他们就像棋盘上被完全看穿了所有步数的棋手,连挣扎都显得徒劳可笑。
在这样精准的打击下,抵抗的意志迅速瓦解。清退田亩、登记造册、核算追缴赋税和罚款……一系列原本预计会旷日持久、充满扯皮的工作,竟在短短一个多月内便接近尾声。
几大世家数百年来积累的不义之财和非法占有的土地,如同退潮般被迅速剥离,回归国库或分配给无地少地的农户。
这个过程,也让朝野上下真正见识到了萧墨玄、崔佑璋(以及他们背后那神秘助力)推行改革的决心与可怕效率。
然而,这并非终点。就在世家们元气大伤、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甚至暗中盘算着如何利用尚存的人脉和影响力,在未来徐徐图之时,萧墨玄挥出了杨映溪设计的最后一记,也是真正釜底抽薪的绝杀。
在一个寻常的朝会上,当几大世家残存的代言人还在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争论时,萧墨玄面无表情地出列,向御座上的天子呈上厚厚一摞卷宗。
“陛下,臣近日整理刑部及各地卷宗,发现多年积压悬案、枉法纵凶之事实在令人触目惊心。其中,尤以王、谢、李、郑四家子弟所为,更是罄竹难书!”萧墨玄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金殿炸响。
他随手翻开一卷,念道:“永昌十二年,王氏嫡孙王睿,于闹市纵马,踏死平民三人,伤者十余,事后以家奴顶罪,其本人逍遥法外。”
“永昌十五年,谢氏子弟谢琅,强夺民田,逼死田主一家三口,地方官慑于其家势,竟以‘自尽’结案。”
“李氏……”
“郑氏……”
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地点、受害人、涉案人、包庇者……证据确凿,脉络清晰。这些被世家用权势和金钱压下去的罪恶,在这一天,被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公之于众。
朝堂之上,那些原本与世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员,此刻也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辩驳。事实俱在,铁证如山,更何况,殿外那无形的压力依旧存在。
几大世家的代表面如死灰,浑身颤抖。他们知道,这是清算,彻底的清算。
最终,萧墨玄合上卷宗,沉声道:“陛下,法纪昭昭,岂容玷污?若不严惩,何以告慰冤魂?何以正国法?何以安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