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确实是个好的,”长公主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有心人听清,
“模样性情,都是上乘。墨玄那孩子的婚事,我这个做姑母的也很记挂在心上。”
她话锋微转,既不明确拒绝,也不开口应承,只是将球轻巧地踢了回去,
“只是他那性子,大家都是知晓的,那就是个主意最正的。这等终身大事,终究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思,我们这些长辈,也只能从旁建议罢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王家的面子,又没有给出任何实质性的承诺。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又恢复自然,连声道:“长公主说的是,说的是,摄政王殿下自有主张。”心中却难免失望,知道这条路并非想象中那般好走。
宴席散后,安庆长公主回到自己在宫中的寝殿,卸下一身繁复的钗环礼服。她屏退左右,只留下一个心腹老嬷嬷。
“王家,这是心急了。”长公主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可不是么,这主意都打到摄政王府的内宅上了!”老嬷嬷低声回道。
安庆长公主沉吟片刻,吩咐道:“去,把今日麟德殿上,王家借着机会想塞女儿给墨玄的事,原原本本地传给摄政王知道。不必添油加醋,只需陈述事实即可。”
“是。”老嬷嬷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长公主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宫檐下悬挂的冰凌,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
先皇帝和萧墨玄都是他一手带大的,当年力保先皇登基后,她想着自己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是后来先皇帝被人下毒谋害,她深感自责。
在得知先皇被人下毒后,先皇为了保证朝局安定,中断了追查下毒的源头,这件事成了安庆长公主心里的一根刺,这些年她应了摄政王的要求,亲自在宫中照看小皇帝。
其实,她曾经向萧墨玄透露过,如果他愿意,她可以全力推他上皇位,毕竟他比小皇帝更适合那个位置。可是萧墨玄拒绝了,他一如当年一样,对那个位置真的没有想法。
这些世家与皇权的冲突越来越尖锐,墨玄与佑璋在朝堂上与世家谨慎周旋,她要帮他看着后宫与他的后宅。
她深知那位墨玄的心性,绝非任人摆布之辈。王家想借她的手向墨玄的后宅塞人,真是想瞎了心!看来,年前对卢家那场快刀斩乱麻式的清洗,让王家害怕了!
她是知道,那件事之所以没有牵连到其它的家族,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很干净,世家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勾联着,各家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可能一点联系都没有。
没有牵连那是因为墨玄和佑璋,不愿意事态过大,引起朝野震荡,也算是给其它世家释放一个模糊的信号——只要你们的手不要伸向不该伸的地方,我就不会牵连你们!
事实证明,释放信号是对的,世家大族之间利益复杂,往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真正关系到自己家族的切身利益,他们谁也不会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今天把这个消息传递过去,表明了自己置身事外的态度,也是对墨玄的提醒——看看,已经有人把主意打到你的后院了!
至于萧墨玄会如何想,如何应对,那便是他自己的事了。这京城里的风,从来都不会只往一个方向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