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何以见得?”杨映溪脸色更凝重了。
梁寒声音更低了,“卢家主等待的那位客人到来后,属下恰好在前堂,一眼便看出,那人并非我大虞子民。
其肤色较深,五官轮廓也与中原人略有差异,穿着虽极力模仿我朝样式,但学的都很生硬。而且……”
他顿了顿,继续道:“属下早年随着表少爷跑海贸时,最熟悉的就是南洋沿线,对那边几个小国的风土人情、语言样貌略有了解。若属下没看错,那人极可能来自南洋的……尼亚国。”
尼亚国?杨映溪心中一动。这个位于南洋的岛国,在大虞朝的记载中并不算十分起眼,以出产香料、珍珠和一些热带木材闻名。
卢弘文身为大虞顶级世家的家主,年末私下秘密会见一个南洋小国的人?这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梁寒看出了东家的困惑,便上前小声说道:
“东家,尼亚国虽然以香料、珍珠和木材出名,但是他们那里住在海边的土着还有一个副业,就是海盗!”
“原来是这样啊,梁叔,你做得很好。”杨映溪赞许地点点头,“可探听到什么?”
“属下觉得此事蹊跷,便留了个心眼。安排了一个伶俐且记性好的伙计小六子进去伺候,嘱咐他务必留心两人谈话,无论听懂听不懂,尽量记下原话。”
“小六子回来后说,两人交谈时,大部分时间用的是我朝官话,但偶尔会夹杂几句他完全听不懂的古怪语言。他勉强硬记下了三四句发音,出来后就如同鹦鹉学舌一般,学给了属下听。”
梁寒模仿着伙计的语调,将那几句古怪的发音复述了一遍。
“东家,这话就是尼亚国住海边的土着说的一种土话。”杨映溪虽然听不懂,但她相信梁寒的判断。
“梁叔,你能听出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伙计,勉强记住几句,学的还很生硬,我只能勉强分辨出‘船’‘火雷’‘吕宋’几个词。”
杨映溪在脑子里盘算着这三个词,这卢家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梁叔,你想个由头,送他们一项三进院里的娱乐,订好日子后,你把隔壁的房间空出来,我带你听壁角!”说到后面,杨映溪难得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梁寒看着东家难得露出轻松的一面,东家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早早的就女扮男装顶门立户,一个人撑起这么大的家业,得多辛苦,偶尔能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也让他心里松快松快。
梁寒配合着笑着应下来。
不过他想到另一件事,神色又凝重起来:
“东家,卢家很早就暗中掌控着数条走私海路,与沿海一些海盗、番商勾结极深,牟取暴利。他们极力反对朝廷开海,就是怕断了他们的财路。
此刻卢弘文秘密会见尼亚国人,属下猜测,极可能与走私贸易有关,甚至……可能涉及一些更隐秘的勾当。毕竟,尼亚国虽小,但其地理位置特殊,正处于通往更西方海域的要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