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歌接触越多，他就越欣赏他，可不知从何时起，那份纯粹的欣赏里，似乎掺杂了些别的东西。
他会注意到“秦歌”相较于寻常男子过于清瘦单薄的身形，会在议事时间到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不似寻常熏香的淡雅气息，会捕捉到那双偶尔流露出的、与刚硬言辞不符的、带着一丝柔媚与狡黠的眼神。
更让他不解的是，自己竟会下意识地留意这些细节。方才“秦歌”告退时，他甚至注意到对方转身时，衣袍下勾勒出的腰肢，似乎……过于纤细了，竟如女子一般？！
“此等念头，实属荒谬！”萧墨玄猛地转身，走回书案后坐下，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堆积如山的公文上。
然而，指尖触及冰冷的砚台，眼前浮现的却是“秦歌”方才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那分明是极力忍受痛苦的模样，那苍白虚弱的身形，竟让他心中升起怜惜感！
咣当一声，萧墨玄手中的茶杯掉到了地上，他着实是被自己那荒唐的怜惜感吓到了！
“王爷？！怎么了？”茶杯掉落的声音惊到了外面的侍卫。
“无事，本王不小心碰掉了茶盏，让人进来打扫一下。”一般王爷办公的时候，没有召唤下人们是不敢进来的。
下人进来打扫时，萧墨玄的心思又飞到秦歌的身上了，他想起之前派去调查“秦歌”背景的人汇报，信息虽看似周全，但总觉有些过于完美，仿佛被人精心修饰过。
当时他只以为是商户为立足而稍作粉饰，加上佑璋的劝谏，他就并未深究。如今想来，还是觉得遗漏了些什么？
那种难以言喻的疑惑，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攀上心头。
他并不怀疑秦歌的忠诚，但是那种怪异的疑惑感，随着与他接触时间的增长，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自己这份莫名的关注，究竟源于何处啊？
是因为“秦歌”的才华太过耀眼，让他心生惜才之念？还是说……是因为那副皮囊下，偶尔流露出的、让他感到一丝熟悉又陌生的违和感？
他又想起了那日他与秦歌在天上人间饮酒，秦歌喝醉后的失态，而他的心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是沉溺其中的！
萧墨玄揉了揉眉心，那种莫名的烦躁感又来了。他真的很不喜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缘由不明的感觉，这对他而言极为陌生，也极为危险。
他习惯于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情绪。然而面对“秦歌”，他向来引以为傲的掌控力似乎正在失效。
看来，这位“秦公子”，身上似乎藏着比他所展现出的才华，更引人探究的秘密。而萧墨玄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想就此停止探究。
这种不自觉的靠近，才是真正令他感到苦恼的根源。
“罢了。”他低语一声，强行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或许只是近日操劳过甚，思虑过多。”
他提笔蘸墨，决定不再去想那个让他感到困扰的年轻谋士。
当务之急，是处理南方战船交接以及年关的各项政务。
然而，笔尖落在奏折上，写下的第一个字，却莫名地显得有些心浮气躁。窗外的雪光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困惑与探究，悄然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