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伟早有准备。他让人拿出通商合约,上面写着:每月用五十匹棉布、三十件铁器,换二十斤黄金、五十斤象牙;云朝派工匠教桑给巴尔人炼铁、织布;桑给巴尔允许云朝在石头城设商站,负责收购黄金、象牙。
“炮可以卖,但有条件。”郑伟指着合约上的条款,“不能用它攻打友好部落,而且炮弹得向我们买——我们的工匠会教你们怎么用。”
穆罕默德想都没想就画了押。他让人立刻带矿工去淘金,又把王宫旁边的院子腾出来,给云朝工匠当作坊。当天下午,石头城就热闹起来:郑伟的水手在海边搭起简易码头,桑给巴尔人背着金砂、拖着象牙来换东西,连王后都偷偷派侍女来,想用一串象牙项链换两匹花布。
郑伟的工匠没闲着。铁匠老张在院子里支起熔炉,教当地人用焦炭炼铁——桑给巴尔的木炭火力不够,炼出的铁脆得像玻璃。“看清楚了,”老张用铁钳夹着铁块,在砧上捶打,“烧到发白再锤,才能把杂质打出来!”围观看热闹的黑人小伙们瞪大眼睛,手里的木柴都忘了添。
织工周婶则教妇女们纺纱。她带来的纺车是脚踏式的,比当地人用的手纺车快三倍。“脚踩着,手牵着线,像跳舞一样。”周婶演示着,纱锭转得飞快,棉线匀得像银丝。一个叫阿依莎的黑人姑娘学得快,没半天就纺出了一小卷线,乐得直拍手。
穆罕默德每天都来作坊看。见铁水从炉子里流出来,像条小火龙,他吓得后退三步;见周婶织出带花纹的棉布,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他又忍不住伸手去摸,嘴里念叨:“真神啊,东方人竟有这样的本事!”
五天后,第一批交易完成:桑给巴尔人送来三十斤金砂、八十斤象牙,换走了一百匹棉布、五十件铁器。郑伟让人把金砂熔成金条,象牙装进货舱,又留下五个工匠继续教技术,才准备启航。
临走前,穆罕默德送来一艘独木舟,上面堆满了金砂和象牙,还有个用黄金雕的大象,鼻子卷着,憨态可掬。“这是给东方皇帝的礼物!”他拉着郑伟的手,这次亲兵没拦,“明年你们一定要再来!我让矿工挖更多黄金,还会管好北边的部落,不让他们骚扰你们的商站!”
郑伟笑着点头,让人回赠了十门小型火炮和一箱炮弹:“这些能帮您守住家园。记住合约,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云鲲号”启航时,桑给巴尔的人都来送行。阿依莎举着自己纺的线,对着甲板喊:“下次来,教我们绣花!”老张的黑人徒弟则挥着铁锤,用刚学会的中文喊:“铁!好铁!”
郑伟站在船尾,望着越来越小的石头城,手里捏着那只黄金大象。这趟交易,看似用棉布、铁器换了黄金、象牙,实则是把桑给巴尔纳入了商路——以后,这里的黄金会顺着船队流向江南,江南的棉布、铁器会填满桑给巴尔的集市,而那些留下的工匠,正在悄悄改变这片土地的模样。
海风带着金砂的气息,混着棉布的清香,吹得人心里踏实。郑伟知道,桑给巴尔的象牙再珍贵,也不如互通有无的商路值钱。就像这船,载着的不只是货物,还有让不同土地上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的念想。
甲板上,水手们正在盘点货物,金锭的碰撞声、象牙的摩擦声混在一起,像支热闹的歌谣。郑伟望着非洲的海岸线渐渐消失在天际,突然觉得,这片陌生的大陆,因为这些棉布、铁器和黄金,已经和遥远的东方,紧紧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