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布告栏前,三层人墙把街口堵得水泄不通。几个识字的先生被围在中间,扯着嗓子念告示上的字:“朝廷新设海外学堂,教授暹罗语、印度语、算学、航海术……学制两年,结业后派往南洋商站,月俸三两,食宿全免!”
人群里炸开了锅。“三两?比县衙的书吏还多!”“听说南洋商站缺翻译,会说外国话的,还能拿分红!”“航海术?是不是能跟着舰队出海?我侄儿就爱摆弄船模!”
挤在最前面的张大海踮着脚,把告示上的字一个字刻进眼里。他今年十五,爹是洛阳码头的搬运工,上个月扛货时闪了腰,家里顿时断了进项。刚才路过布告栏,听见“月俸三两”四个字,攥着布巾的手都在抖——这钱够给爹抓药,够给妹妹交私塾学费,够撑起这个家了。
“先生,报名在哪儿?”张大海扯了扯念告示的老秀才的袖子,声音里带着急。
老秀才指着街对面的宅院:“那儿!前礼部侍郎李大人的旧宅,改办学堂了,快去,听说名额就一百个!”
张大海拔腿就跑,布鞋踩过积水溅起泥点。学堂门口已经排起长队,有穿着长衫的读书人,有挽着裤脚的船家子,还有几个像他这样的穷小子,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户籍文书。管事的先生坐在太师椅上,挨个登记名字,旁边摆着个木牌,写着“已招七十三人”。
“姓名?”先生头也不抬。
“张大海!”
“籍贯?”
“洛阳县,张家庄。”
“为何要学?”
张大海胸脯一挺:“我要去南洋当翻译!听说那边能赚大钱,能让俺爹治病,让俺妹上学!”
周围的人都笑了,先生却停下笔,抬头看了他一眼:“志向不错。进去吧,第三间教室,先考算学。”
教室里,十几个孩子围着一张大桌,桌上摆着算盘和考卷。考题不难,都是“三斤胡椒换一尺布,十五斤换多少”“一艘船日行百里,十日行几里”之类的实用题。张大海在码头帮过账房先生算账,这些题难不倒他,手指在算盘上噼啪一响,答案就出来了。
考外语时,他犯了难。暹罗语的“你好”读起来像“萨瓦迪卡”,印度语的数字“五”发音古怪,他跟着先生念了三遍,还是舌头打结。旁边一个穿绸衫的少年偷笑,被先生瞪了一眼:“笑什么?南洋的土话,你们谁也没听过,用心学就是了。”
三天后,录取名单贴出来,张大海的名字在末尾。他拿着录取通知书往家跑,路过布告栏,见上面的“已招满”三个字红得刺眼,后面还贴着张补充告示:“广州分校同步招生,名额追加五十,学制一年,优先派往马六甲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