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这天,洛阳城外的校场被朝阳镀成一片金红。三万中枢军列成十二方阵,骑兵的马蹄踏在青石板上,踏出“咚、咚”的重音,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步兵方阵的甲片碰撞声汇成洪流,炮兵推着青铜炮车碾过地面,车辙里还留着昨夜雨后的水洼,映出士兵们挺直的脊梁。
曹林站在观礼台中央,身上的玄色常服没绣龙纹,只腰间系着根素色玉带。他望着最前排的骑兵——赵虎正勒着马,银甲上的云纹在阳光下流转,那是新铸的“云纹甲”,甲片边缘特意打磨得圆润,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层温润。
“都卸了头盔吧。”曹林的声音透过扩音铜喇叭传开,带着点沙哑。
骑兵们齐刷刷抬手解下头盔,露出一张张晒得黝黑的脸。赵虎旁边的小马倌柱子,额角还有块新疤——那是上个月练马术时被马鬃扫的,此刻却仰着头,眼里的光比头盔还亮。
“知道为啥叫‘中枢军’不?”曹林的目光扫过方阵,像在跟每个人对视,“不是说你们在中枢,就比边军金贵。是说你们得像人身上的脊梁,撑着这天下,却不能压垮了皮肉。”
他指向校场边缘的田埂——几个老农正蹲在那里看,手里还攥着没放下的锄头。“瞧见没?那边张老汉,昨儿还在地里种麦,今天特意来看你们。他不在乎你们盔甲多亮、马多壮,只在乎开春播种时,有没有流寇敢抢他的种子;秋收时,能不能安安稳稳把粮食拉回家。”
步兵方阵里突然有人喊:“陛下放心!咱中枢军就是护着张老汉种地的!”
喊的是列兵王二柱,去年还是个佃农,爹被地主逼死了,他带着娘投奔中枢军。此刻他攥着长枪,枪杆上的木纹被手汗浸得发亮。
曹林笑了,从观礼台走下来,径直走到王二柱面前。这小子比去年高了半头,肩膀也宽了,只是手背上还留着种地时被镰刀划的疤。“你娘还好?”
王二柱脸一红,挠挠头:“好着呢!上个月户部的人送了两匹布,说是给军属的,娘给我缝了件新袄。”他顿了顿,突然挺直腰,“俺娘说,以前见了兵就躲,现在见了穿云纹甲的,就知道是自己人。”
“自己人。”曹林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点感慨。他转身走向炮兵方阵,炮口正对着远处的靶场,炮身上用红漆写着“护民”二字。“这炮,不是用来吓唬百姓的。”他拍了拍冰冷的炮身,“上次青州闹匪患,你们开炮轰的是匪窝,不是民房;前阵子黄河决堤,你们扛沙袋堵缺口,比谁都拼——这才叫中枢军。”
炮兵营的老兵周铁蛋突然喊:“陛下,俺们昨儿还帮李家庄修水渠呢!那渠通了,能浇三百亩地!”
观礼台旁的诸葛红月笑着补充:“我作证,账本上记着呢,耗了二十个兵丁,三个时辰,没花百姓一文钱。”她手里拿着本小册子,正给围观的百姓念:“中枢军每月要抽三天帮农户干活,这是军规第三条。”
百姓们顿时议论起来,张老汉扯着嗓子问:“那俺家稻子快熟了,能请兵爷们帮忙割不?”
赵虎骑马走过来,在马上拱了拱手:“张大爷放心,秋收时专门派一个营去!不过说好,管顿饭就行,糙米饭、咸菜,别弄荤腥,俺们有军粮。”
校场里爆发出一阵笑。曹林望着这热闹的光景,突然想起十年前,他带的兵还在为一口粮跟百姓抢;五年前,有军官强征民女,被他亲手斩了。而现在,穿云纹甲的士兵蹲在田埂上帮老农捆稻子,炮兵在修水渠时跟村民比谁挖得快——这变化,比任何战功都让他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