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裹着沙砾掠过草原边缘时,断云寨到黑石部边境的水泥路正进行最后冲刺。王二柱裹着厚厚的棉袄,手里的鞭子在冻硬的土地上抽得脆响:“都加把劲!再有五天,这最后三里路就得铺完!上冻前必须通车,不然开春化冻,路面得裂成八瓣!”
施工队的民夫们呵着白气,把最后一车水泥倒在路基上。铁锨插进冻土的声音像钝刀割肉,溅起的冰碴子落在棉鞋上,很快化成水,又冻成冰。断云寨的工匠们发明了“热水拌水泥”的法子,大铁锅架在路边,烧得滚开的水倒进水泥堆,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眉眼,却让水泥在低温里也能凝固得更快。
“这路通了,黑石部的战马三天就能送到断云寨,比以前快一半!”陈七骑着马在工地巡查,手里的望远镜盯着远处的草原,“冬天要是有异动,铁骑营一天就能冲到边境,看他们还敢不敢耍花样。”
曹林每天都来工地转一圈,看着水泥路像灰色的蛇,一点点钻进草原边缘的丘陵。他知道,这条路不仅是商道,更是防线——北境不太平,黑石部虽暂时臣服,但若有风吹草动,这条能跑骑兵、运火炮的路,就是断云寨最硬的底气。
就在路即将修完的前三天,清溪县的县太爷带着两个乡绅,急匆匆闯进了工地窝棚。三人脸上蒙着尘土,官袍的下摆沾满泥点,见了曹林,县太爷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曹大当家,出事了!北境大旱,咱们清溪县也遭了灾,好几个村镇颗粒无收,再不想办法,开春怕是要出乱子!”
曹林心里一沉。这几个月风调雨顺,他竟没留意北境的旱情。“具体怎么回事?”
“从入秋开始就没下过一场透雨,”旁边的乡绅叹着气,“咱们县南边的几个村子,地里的麦子只长到膝盖高,穗子是空的;井里的水也快干了,村民们天天去河边挑水,现在连河边都见底了……再不下雨,明年春耕的种子都泡不出芽!”
县太爷抹了把脸:“我已经让人去州府求援,可州府说北境都旱,粮库也空了,让咱们自己想办法。这不是逼着人去死吗?曹大当家,您点子多,快想想办法,不然真要出流民了!”
曹林走到窝棚外,望着南边的方向。那里是清溪县的粮产区,此刻怕是一片枯黄。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光等下雨没用,得主动引水。我想在上游建座水库,把山泉水和雨季的水存起来,既能灌溉,又能防旱。”
“水库?”县太爷愣了愣,“那东西能行吗?得花多少钱?”
“行不行,得先去勘探地形。”曹林指着远处的群山,“清溪县上游有三条山溪,要是能在交汇处筑坝,把水拦住,形成的水库至少能灌溉下游五万亩地。至于费用……”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县太爷和乡绅身上:“修水库不比修路,工程量大,得用水泥筑坝,还得挖引水渠,花费怕是得上万两银子。还是老规矩——断云寨出一半,清溪县出一半。”
县太爷脸都白了:“上万两?咱县府账上连一千两都凑不齐,这……这可怎么办?”
“乡绅富户们可以捐些。”曹林看向那两个乡绅,“水库修起来,受益的是全县百姓,包括你们的田地。现在出点钱,总比将来粮食绝收、家业保不住强。另外,也可以让受灾的村民去工地干活抵债,管饭,算工钱,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