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橙黄色的光晕在生锈的金属管道上流动，像某种粘稠的灵脉原液。都枫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与体内奔涌的金属性灵能产生共鸣，每一次搏动都让口袋里的旧扳手发烫，仿佛有团无形的火焰在灼烧掌心。
“咔哒……咔哒咔哒……”
刮擦声越来越近，带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感，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沿着铁轨接缝反复剐蹭。林小宇紧紧攥着那罐橘子汽水，铝制罐身被捏出深深的指印，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都枫哥，这声音……比刚才那些黑衣人还吓人。”
杏子瑶的咖啡勺悬浮在掌心，绿光比刚才明亮了数倍，勺柄上的青龙纹仿佛活了过来，鳞片边缘渗出细碎的光点。“不是灵脉污染者的动静，”她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片刻，“这频率很规律，像是……某种信号。”
【信号？和父亲敲击铁轨的三短两长一样？】都枫放慢脚步，将杏子瑶和林小宇护在身后，右手悄然握住了旧扳手。金属柄的温度已经高得惊人，表面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与他体内暴涨的灵能产生了奇妙的共振。
通道前方的黑暗中突然闪过一道银光，紧接着是沉重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砸在了铁轨上。都枫借着应急灯的微光看清了——那是半截地铁轨道，切口处还冒着青烟，显然是被人用巨力从接缝处掰下来的。
“看来老陈大爷说的天罗地网，比想象中来得快。”都枫低声说，指尖在扳手上轻轻敲击，“杏子瑶，还记得老陈教的灵能传导手势吗？”
杏子瑶点头，咖啡勺在空中划出三道绿色弧线，与都枫扳手上的金光交织成网。“木属性灵能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引爆苔藓砖。”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三倍灵能的副作用开始显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林小宇突然“啊”了一声，指着轨道旁的排水渠：“那是什么！”
排水渠里积着半尺深的黑水，水面上漂浮着层油腻的泡沫。此刻泡沫正在剧烈翻涌，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水底缓缓升起，浑身覆盖着黑褐色的黏液，像是刚从灵脉污染区爬出来的。更诡异的是，这人影的右手不是血肉，而是段锈迹斑斑的铁轨，末端还连着块扭曲的道钉。
“天枢的改造人？”都枫瞳孔骤缩，【道恭瑾竟然把人改造成这种模样？连基本的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人影发出嗬嗬的怪响，铁轨手臂猛地砸向地面，整段通道都在震颤，应急灯的电线被震得脱落，垂在半空滋滋作响。更多的黏液从墙壁的裂缝里渗出，顺着瓷砖缝隙蔓延，所过之处，金属表面瞬间生出层青黑色的锈迹。
“不止一个！”杏子瑶的咖啡勺突然指向身后，绿光剧烈闪烁，“后面也有！”
都枫猛地回头，只见通道入口处不知何时站满了同样的黏液人影，少说也有十几个，每个人的肢体都被替换成了地铁零件——有的用盾构机碎片当盾牌，有的把电缆当鞭子，最前面那个高大的人影，脑袋竟是个老式地铁信号灯，红色的灯光正疯狂闪烁。
【前后夹击？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走这条通道？】都枫突然想起老陈递给杏子瑶的桃木钥匙扣，【难道天枢有追踪灵能的手段？】
“往左边走！”杏子瑶突然拽着他拐进条岔路，“这是维修通道的紧急避险室，有厚重的铅门！”
岔路比主通道狭窄得多，仅容两人并行，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管线。黏液人影的嘶吼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都枫一边奔跑一边挥动扳手，金色的灵能顺着铁轨蔓延，在身后筑起道临时屏障。
“砰！”铁轨手臂砸在屏障上，金光剧烈晃动，都枫感觉虎口一阵发麻，【这些改造人的力量比之前的风衣男强太多，三倍灵能都快顶不住了。】
就在这时，他胸前的口袋突然传来阵灼热感，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袋而出。低头一看，是那张被他随手塞进口袋的地铁卡——正面印着3号线的线路图，背面是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的父亲正抱着年幼的他，站在太平湖站的出口前。
“小心！”杏子瑶突然将他往旁边一推，自己却被根飞来的电缆缠住了脚踝。黏液人影趁机扑上，铁轨手臂带着风声砸向她的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都枫的地铁卡突然从口袋里飞出，悬浮在半空。背面的全家福骤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照片上的父亲影像竟缓缓走出，穿着熟悉的蓝色检修工装，手里握着把和都枫一模一样的旧扳手。
“爸？”都枫失声喊道，眼眶瞬间发热。
父亲的影像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欣慰地笑了笑，然后转身面对扑来的黏液人影，扳手在空中划出道优美的弧线。金色的灵能随着轨迹流淌，在地面组成个复杂的卦象——三爻在上，三爻在下，形似狂风拂过天空，正是“天风姤”卦。
“嗡——”卦象激活的瞬间，无数金色气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通道里形成个巨大的漩涡。黏液人影被卷入其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地铁零件开始剧烈震动，像是要被强行拆解。
【天风姤，阴遇阳，柔遇刚……父亲这是在用金气的锐势克制这些金属改造体！】都枫看着父亲熟练的手势，突然想起小时候趴在父亲背上，看他在隧道里画镇脉符的场景。
杏子瑶趁机斩断电缆，咖啡勺绿光暴涨，缠上那些被漩涡困住的黏液人影。“木能克土，这些黏液是灵脉污染凝结的土属性污秽！”她对都枫喊道，“快用金气催化！”
都枫立刻会意，将体内的金属性灵能注入父亲留下的卦象。金色漩涡瞬间变成银白色，边缘浮现出细密的锯齿状光芒，像是无数把小锯子在高速旋转。黏液人影身上的铁轨、电缆开始被寸寸切割，黑褐色的黏液飞溅出来，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道恭瑾的真身……不在地面。”父亲的影像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虽然模糊却异常清晰，“他躲在黄泉结界最深处，用本命卦‘泽地萃’吸收灵脉本源。”
都枫心中一震：【泽地萃？上泽下土，聚集水泽于大地……难道他在收集被污染的灵脉？】
父亲的影像转向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那瓶1984年的汽水……是钥匙，也是枷锁。”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出现半块晶莹剔透的水果糖，糖纸是熟悉的橘子图案，“拿着它，到了中宫……你会明白的。”
水果糖穿过漩涡，稳稳地落在都枫手心。触感温润，带着股淡淡的橘子清香，与母亲饭盒里那些糖的味道一模一样。【这半块糖……和母亲留下的是同一种！父亲当年为什么要分开保存？】
“爸！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枫忍不住追问，向前迈出一步想抓住父亲的手，却只穿过了片温暖的金光。
父亲的影像对他笑了笑，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守护灵脉的方式……不止一种。”他最后看了眼杏子瑶，眼神里带着赞许，“青龙会的小姑娘……麻烦你多照顾他了。”
说完这句话，父亲的影像化作无数金色光点，融入“天风姤”卦的漩涡中。原本狂暴的漩涡突然变得柔和，将切割下来的地铁零件凝聚成个银白色的球体，悬浮在半空微微转动。
黏液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一滩滩正在蒸发的黑褐色黏液。林小宇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银球，突然拍手道：“都枫哥！你爸爸好厉害啊！这招比老陈大爷的橘子炸弹还酷！”
杏子瑶走到都枫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说的黄泉结界……应该就是老陈提到的明代排水沟。”她的咖啡勺在银球上轻点，“这东西是用那些改造体的金属零件凝结的，里面还残留着天枢的灵能波动，或许能用来定位他们的位置。”
都枫握紧手心的半块水果糖，糖纸已经有些褪色，但上面的橘子图案依然清晰。【父亲说汽水是钥匙也是枷锁……难道中宫里面有什么危险？还有母亲留下的那半块糖，是不是要和这个合在一起？】
“呜——”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突然传来阵低沉的鸣笛声，像是老旧的蒸汽火车在隧道里行驶。银球突然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组成个模糊的地图轮廓，其中一个红点正在快速向他们靠近。
“是天枢的大部队！”杏子瑶脸色微变，咖啡勺的绿光突然指向紧急避险室的方向，“快进去！铅门能屏蔽灵能信号！”
都枫抓起银球塞进背包，拉着杏子瑶冲向避险室。林小宇抱着橘子汽水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念叨：“早知道刚才就拿两颗老陈大爷的橘子炸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