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的站台灯光忽明忽暗,老式白炽灯的钨丝在玻璃罩里发出滋滋的预热声。都枫握着汽水瓶的手心沁出细汗,橙黄色的液体里,母亲笔迹的纸片虚影仍在缓缓旋转——刚才与杏子瑶交换秘密时,两道灵脉流交织成的太极图案还残留在空气中,像一层薄薄的彩虹膜。
“刚才那个身影……”杏子瑶的咖啡勺在掌心转了半圈,绿光突然指向站台入口,“有人来了。”
都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应急通道的铁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锈迹斑斑的合页发出刺耳的断裂声。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光晕里,衣领立得老高,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像某种重型机械在碾压玻璃。
【是天枢的人。】都枫的手指下意识摸到口袋里的旧扳手,金属柄的温度比平时更高,显然感应到了对方身上的灵能波动。他想起周默说过,天枢的打手都经过灵脉改造,体内植入了压缩灵晶,行动时会散发类似地铁电缆的高频震颤。
“把东西交出来。”为首的风衣男抬手摘掉墨镜,左眼是正常的褐色,右眼却嵌着枚银色的机械义眼,瞳孔位置闪烁着红光,“道总说了,只要那两瓶汽水,饶你们不死。”
林小宇吓得往都枫身后缩了缩,却不忘嘴硬:“什么汽水?我们喝的橘子味,你们想喝自己买去啊!”话音刚落,他就被都枫按住肩膀——风衣男的机械义眼突然射出一道红线,擦着林小宇的耳朵钉在身后的宣传画上,女播音员的的确良衬衫瞬间烧出个黑洞。
“别冲动。”杏子瑶突然拽了拽都枫的袖口,桃木咖啡勺在他手腕上画了道弧线,“他们的灵能频率不对,像是……被强行提升的。”
都枫果然发现,对方身上的灵脉流虽然强劲,却像打了结的电线般杂乱无章,黑色风衣下隐隐透出青黑色的血管纹路——和3号线隧道里那些灵脉污染者的症状一模一样。【道恭瑾竟然用污染灵能强化手下?这家伙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风衣男见他们没反应,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金属球,往地上一抛。球体落地的瞬间炸开成八瓣,每瓣都伸出根微型枪管,对准了都枫三人。“最后一次机会。”机械义眼的红光越来越亮,“1984年的灵脉原液,可不是你们能碰的。”
都枫突然注意到,对方腰间挂着的工作证露了个角,照片上的人穿着地铁检修工制服,名字栏写着“王强”——正是他在3号线失控列车里见过的那个司机!【这些人都是被天枢控制的地铁员工?难怪能找到这个时光隧道。】
“跑!”都枫猛地将林小宇推向站台右侧,同时反手拽住杏子瑶的手腕。他记得刚才林小宇打量宣传画时,那边有个挂着“便民小卖部”木牌的隔间,门是老式的弹簧门,玻璃上还贴着“烟酒糖茶”的红色贴纸。
弹簧门被撞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橘子汽水和樟脑丸的气味扑面而来。都枫顺势将杏子瑶拉到货架后面,才发现这个小卖部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货架上摆满了印着“上海牌”的饼干铁盒和“北冰洋”汽水,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啤酒瓶,瓶身上的标签都泛黄卷边了。
“砰!”身后的木门被子弹击穿个窟窿,木屑溅到都枫的后颈,带着灼人的温度。他正想找东西堵住门口,却听到头顶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年轻人,躲柜台底下。”
抬头一看,货架尽头的收银台后坐着个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套着棕色的粗布袖套,正慢悠悠地用算盘算账。他的头发全白了,却梳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
“大爷,他们有枪!”林小宇刚喊出声,就被都枫按进柜台底下。
老头却像是没听见,手指在算盘上噼啪作响,算珠碰撞的声音竟盖过了外面的枪声。当风衣男踹开小卖部的门时,老头突然抓起算盘往空中一扬,嘴里念叨着:“一四得四,二四得八——”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深色的木珠在空中突然炸开,化作数十枚黄铜铜钱,边缘还刻着细密的龙纹,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射向风衣男!铜钱撞在他们的黑色风衣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竟把子弹都弹飞了。
“青龙会的镇脉钱?”杏子瑶惊讶地低呼,咖啡勺的绿光突然暴涨,“您是……”
老头这时才摘下老花镜,露出双异常清亮的眼睛,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藏着星光。“等你们四十年了,杏会长的后人。”他指了指墙上的日历,1984年7月15日的日期被红笔圈了起来,旁边用铅笔写着行小字:“龙盘于木,金气当现”。
都枫这才注意到,老头工装的口袋里别着支钢笔,笔帽上的龙纹与杏子瑶咖啡勺的图案如出一辙。【青龙会的人?难怪他能用铜钱御敌。】
“砰!砰!”风衣男的枪管突然转向老头,却在扣动扳机的瞬间僵住——那些黄铜铜钱不知何时缠上了他们的手腕,龙纹发出淡淡的金光,竟像手铐般越收越紧。机械义眼男怒吼着想要挣脱,铜钱突然迸发出强烈的电流,将他电得浑身抽搐,黑色风衣下露出的皮肤瞬间布满焦痕。
“别白费力气了。”老头慢悠悠地从收银台底下拖出个木箱,打开的瞬间,都枫闻到股浓烈的橘子味,“这些铜钱浸过桃木汁,专克你们身上的污染灵能。”
木箱里整齐地码着十几个橘子汽水瓶,瓶身上的标签被撕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用红漆画的符咒,瓶口塞着浸了汽油的布条。最上面还压着张纸条,是用毛笔写的小楷:“每瓶含灵脉原液30l,引爆需注入木属性灵能——青鸾留”。
“杏青鸾会长的手笔?”杏子瑶的手指轻轻拂过瓶身的符咒,绿光与红漆产生共鸣,“这是……灵能炸弹?”
“小姑娘好眼力。”老头拿起一瓶晃了晃,橙黄色的液体里浮出细小的光点,“当年会长说,要是四十年后还有天枢的杂碎敢来捣乱,就让他们尝尝橘子味的烟花。”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特别是这种贴了黄符的,加了三倍灵脉原液,凶得很。”
林小宇从柜台底下探出头,指着外面还在挣扎的风衣男:“大爷,他们怎么办?”
“凉拌。”老头从货架上抄起个铁皮饼干盒,往门口一扔。饼干盒在空中裂开,飞出数十把银色的小刀片,精准地割断了风衣男的鞋带。“等他们灵能耗尽,自然会被时空漩涡弹回去——1984年的站台可留不住被污染的灵体。”
都枫这才注意到,那些风衣男的脚正在慢慢变得透明,黑色的灵脉污染像墨汁一样渗进瓷砖缝里,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机械义眼男的红光越来越暗,嘴里嗬嗬地吐着血沫,断断续续地说:“道总……不会放过……”
“放不放过可不是他说了算。”老头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股威严,“当年他爷爷就想抢中宫,被我们会长打断了三条腿;现在他又想来撒野,真当青龙会没人了?”
都枫心中一动:“您认识天枢的创始人?”
“何止认识。”老头从收银台抽屉里掏出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上有三个年轻人:穿蓝色工装的杏青鸾、戴眼镜的斯文男人,还有个穿着军装的壮汉。老头指着那个壮汉:“这是天枢的老鬼,当年还是守陵人的叛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