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充电宝别碰”
都枫的心脏猛地一跳，差点把杯子打翻。他抬起头，杏子瑶正在擦咖啡机，侧脸对着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杯垫……”
“哦，昨天客人留下的。”她转过身，手里拿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薄荷糖，“说这图案不吉利，扔了可惜，我就留着了。”她倒出一颗绿色的糖，放在他面前，“尝尝？自己做的，加了点薄荷精油，醒神。”
薄荷糖的清凉气味钻进鼻腔，和隧道里那股甜腥味截然不同。都枫捏起糖，指尖触到糖纸的瞬间，突然感到一股凉意顺着手臂往上爬，像有细小的冰水流过血管，昨晚被金色黏液侵入后留下的躁动，竟奇迹般地平复了。
“这糖……”他惊讶地睁大眼睛。
杏子瑶眨了眨眼，拿起他的空杯子：“不好吃？那换柠檬味的？”她转身时，手机从围裙口袋滑出来，“啪”地掉在吧台上。
都枫下意识地弯腰去捡，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手机壳——那是个透明的硅胶壳，背面沾着几滴干涸的咖啡渍，形成奇怪的纹路。
像两条缠绕的蛇，又像父亲手册里那张地铁图上，太平湖站旁标注的符号。
他猛地缩回手，像被烫到一样。杏子瑶捡起手机，若无其事地塞回口袋，咖啡渍的纹路在阳光下一闪而过，快得像幻觉。
“怎么了？”她歪着头看他，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脸怎么这么白？”
“没、没事。”都枫攥紧手里的薄荷糖，糖纸被捏得皱巴巴的，“可能没睡好。”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咖啡店老板，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知道共享充电宝有问题，她的手机壳上有卦象符号，她给的薄荷糖能化解灵脉黏液的躁动……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你到底是谁？”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有点发紧。
杏子瑶正在冲咖啡的手顿了顿，蒸汽模糊了她的表情。过了几秒，她转过身，把一杯冰滴放在他面前，萃取时间显示正好3秒。“尝尝这个？比美式温和点。”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却用下巴指了指门口，“你好像在等人？从进门就没安生过。”
都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口，两个穿黑西装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刚才在调度室楼下遇到的人。他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原来他们一直跟着他！
“我该走了。”他猛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摸钱包，“多少钱？”
“算我请客。”杏子瑶按住他的手，指尖微凉，“下次来，给你煮手冲。”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都枫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抽回手，把薄荷糖塞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一路凉到胃里，却压不住脸上的热。“谢了。”他含糊地说了句，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杏子瑶突然叫住他。
他回过头，看见她手里拿着个牛皮纸信封：“刚才有个穿工装的师傅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信封上没有署名，薄薄的，里面像是塞着纸。都枫接过来，指尖触到信封边缘的瞬间，怀表在口袋里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把信封掉在地上。
“谁送来的？”
“没说，就说是‘老地方见’。”杏子瑶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几秒，突然笑了，“看你吓得，不是什么炸弹。”
都枫捏了捏信封，硬邦邦的，确实像纸。他把信封塞进工装裤口袋，对着杏子瑶点了点头，推门冲了出去。风铃的响声里，似乎夹杂着她的笑声，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走出咖啡店，他没敢回头，沿着人行道快步走，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确认没人跟踪后，他靠在墙上，掏出那个牛皮纸信封。
里面是张折叠的地铁纪念票，印着太平湖站的图案，日期是三年前——正是父亲出事那天。票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
“天枢在共享充电宝里装了东西，会吸灵能。”
都枫的呼吸一滞，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地铁站入口。那里新装了一排共享充电宝，蓝色的机柜闪着诱惑的光，几个上班族正拿着手机扫码。
“共享充电宝……”他想起杯垫上的警告，想起杏子瑶的眼神，“她们都在提醒我。”
就在这时，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扫码成功，充电宝弹出的瞬间，他手腕上突然浮现出一道青黑色的纹路，像条细小的蛇，迅速钻进皮肤里。男人皱了皱眉，揉了揉手腕，似乎没在意，转身走进了地铁站。
都枫的心脏狂跳起来，那个纹路，和王强脖子上的纹身是同一种！
“这不是普通的充电宝，是天枢收集灵能的装置！”他攥紧纪念票，指节发白，“他们在利用上班族的灵能……父亲的死，王强的失控，肯定都和这个有关！”
巷口的风吹进来，带着咖啡店飘来的咖啡香，和地铁隧道里那股甜腥味奇妙地混合在一起。都枫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它依旧带着余温，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
他突然想起杏子瑶手机壳上的咖啡渍，想起父亲手册里的地铁图，想起太平湖站那个模糊的身影。无数线索像散落的拼图，开始在他脑海里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得去太平湖站。”他咬了咬牙，把纪念票塞进怀表的盒子里，“父亲的秘密，天枢的阴谋，或许都藏在那个废弃的站台里。”
阳光越来越烈，晒得柏油路面发软。都枫整了整工装衬衫的领子，朝着与宿舍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有去太平湖站的区间车，每天只有两班，末班发车时间是下午三点。
他不知道的是，星芒咖啡店的二楼，杏子瑶正站在百叶窗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刚发送的信息：
“鱼已入网，正在前往太平湖。”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指尖划过手机壳上的咖啡渍，那道纹路突然亮起微光，像某种神秘的符咒。吧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花盆里，刚种下的种子破土而出，长出两片嫩绿的叶子，叶片上的纹路，与都枫父亲手册里的卦象，一模一样。
而在地铁调度室里，周默看着监控屏幕上都枫走向太平湖站的身影，狠狠吸了口烟，烟灰落在“1998年系统备份”的硬盘上。他拿起电话，按下一串加密号码，声音嘶哑：
“他去太平湖了……按计划进行。”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像金属摩擦：
“确保他拿到‘木属性纪念票’，别让天枢的人抢了先。”
周默挂了电话，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地铁，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搪瓷杯里的胖大海泡得发胀，把水染成了深褐色，像杯永远喝不完的苦茶。
都枫不知道，他走向太平湖站的每一步，都踩在别人布好的棋盘上。而那枚藏在怀表里的纪念票，像把钥匙，即将打开通往更深秘密的门。
巷子深处，一只黑猫蹲在垃圾桶上，碧绿的眼睛盯着都枫离去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在哀悼，又像在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