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军之将……阶下之囚曾弄……率……率不肖孽子……拜见王总管。”
曾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他想要挣扎着行礼,却双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
曾涂、曾魁、曾升亦跟着艰难地弯下腰,动作僵硬,充满了不甘。
王进目光如古井深潭,缓缓扫过这曾家父子四人,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千钧之力:
“曾弄!”
这一声呼唤,让曾弄浑身一颤,勉强抬起头。
“你曾家,本为金国遗裔,受大宋庇护,安居于此。”
“然尔等不思报效,反倚仗武力,割据地方,屡次挑衅我梁山,更行驱民攻城、以无辜百姓为肉盾之歹毒计策,害我治下生灵,罪孽深重,天理难容!”
“今日之败,乃是尔等倒行逆施,自取灭亡,你——可知罪?”
曾弄浑浊的老眼中滚下泪珠,混合着脸上的尘土,留下污浊的痕迹。
他泣不成声,再无半分往日枭雄气概,只剩下摇尾乞怜。
“老夫知罪,老夫深知罪孽深重,只求王总管、泊主,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饶过我曾头市城内无辜百姓,饶过我曾家一门老小残喘性命,老夫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恩德……”
此刻,他只是一个苦苦哀求,希望能为家族保留最后一丝血脉香火的可怜老人。
王进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冷峻如铁。
“梁山行事,光明磊落,自有法度规矩。既已投降,便依我梁山法度处置。”
他稍作停顿,帐内落针可闻,只有曾家父子粗重的呼吸声。
随即,王进清晰而有力地宣布了最终裁决。
“第一,曾头市堡内,所有府库官蓄、粮秣军械、马匹甲仗、田产地契、商号股份,乃至你曾家历年所积之金银珠宝、古玩玉器等一切浮财,尽数抄没,归于梁山公库!”
“此乃弥补你等挑起战端,造成我军民伤亡、物资损耗之必需!可有异议?”
曾弄嘴角剧烈抽搐,心在滴血,那是他毕生心血,但他知道这是战败者必须付出的代价,只能颓然低头,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无异议。”
“第二,”王进的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两道冰锥刺向曾弄。
“你曾弄,本非宋人,乃金国遗裔!即日起,不得再于我大宋境内逗留!念你年老,给你十日时间,收拾随身细软,滚回你的金国故地去!永世不得再踏足中原!”
这无疑是彻底斩断了曾家在中原经营数代的根基,将其连根拔起,打回原形!
曾弄面色瞬间惨白如纸,身形猛地一晃,若非身后曾升死死扶住,已然瘫软在地。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至于你这三个儿子……”
王进的目光转向曾涂、曾魁、曾升,三人顿时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曾密、曾索,已为我梁山将士阵斩,其罪已随其身死而消。”
“曾涂、曾魁、曾升,尔等皆曾手持利刃,与我梁山儿郎血战,手上沾满我弟兄鲜血,按我梁山律法,本应抵命,以慰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