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末日降临般的绝望感,如同瘟疫般在军中迅速蔓延开来,士气瞬间崩溃,许多人甚至丢下了手中的兵器,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
曾弄面如死灰,浑浊的老泪混合着嘴角的血迹,纵横而下。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看脖颈上那冰冷刺骨的刀刃,又看了看城下那些惊慌失措、如同无头苍蝇般的子弟兵,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梁山人马攻占其他城门的喊杀声……他知道,大势已去,回天乏术了。
最终,他用尽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悲凉、屈辱与彻底绝望的嘶吼,声音嘶哑,如同垂死野兽的哀鸣。
“罢!罢!罢!天亡我曾头市!非战之罪,实乃天意!传……传我命令,开城……举城投降,不得再有抵抗……”
随着曾弄这声象征着曾头市最终命运的投降令,这座经营多年、固若金汤的河北巨堡,在梁山精妙绝伦的里应外合与前线主力全军覆没的噩耗这双重致命打击下,最终未能逃脱彻底陷落的命运。
数日后,大地震动,烟尘如龙。王进统领的梁山主力大军,步骑森严,旌旗猎猎,如同钢铁洪流,浩浩荡荡抵达曾头市城下。
昔日戒备森严、杀气腾腾的城堡,此刻已彻底改换门庭。
城头之上,“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与梁山的“王”字帅旗迎风招展,取代了曾头市的旗帜。
城门洞开,吊桥平放,再无往日一丝森严气象。
宋万、杜迁、郁保四、段景住等有功头领,早已甲胄鲜明,率领部分参与夺城的精锐,在城外列队相迎,人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豪情与疲惫后的兴奋。
中军大帐之内,气氛庄重而肃杀。
王进端坐主位,身姿挺拔如松,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开阖间自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鲁智深、武松、栾廷玉、林冲等梁山核心头领,皆顶盔贯甲,按刀而立,分列两侧,如同庙堂中的金刚罗汉,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帐门方向。
“带曾家父子!”传令兵高亢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片刻,沉重的脚步声和铁链轻微的摩擦声传来。
曾弄被两名身材魁梧的梁山士卒几乎是架着胳膊,“搀扶”入帐。
这位曾几何时威震河北、野心勃勃的边地枭雄,此刻须发凌乱如秋草,面色蜡黄如金纸,眼神涣散无光,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魂,只剩下一个苍老、脆弱、行将就木的躯壳。
华丽的锦袍沾满尘土,更显落魄。
他身后,跟着被俘的曾涂、曾魁、曾升。
三人亦是盔歪甲斜,发髻散乱,身上带着战斗留下的伤痕与污迹。
他们脸上交织着兵败被擒的屈辱、家族倾覆的悲愤,以及面对未知命运的惶恐,头颅虽因傲气不肯完全低下,但那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身躯,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