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一截染血的刀尖正从自己前胸心脏的位置透出!
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直接从马背上栽落,“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尘埃之中,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双眼兀自圆睁,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与骤然降临的死亡的恐惧。
“二弟——!”一直在墙下焦急观战、期盼着弟弟能冲出来的曾涂,亲眼目睹了这令他心胆俱裂的一幕,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呼,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撤!”
史文恭眼见曾密惨死,冲入集内的骑兵已然十不存一,再缠斗下去,只怕连自己和苏定都要交代在这里。
他强提一口真气,手中点钢枪猛然爆发出数点寒星,虚晃一招逼退鲁智深,随即一把拉住浑身浴血、几乎站立不稳的苏定,对着残余的部众嘶声高呼。
曾头市残兵早已胆寒,闻令如蒙大赦,护着史文恭与苏定,如同潮水般狼狈不堪地退下墙头,向着本阵方向仓皇撤去。
梁山这边,王进总揽全局,见好就收,并未下令穷追不舍。
眼下最重要的是巩固战果,清理战场,救治伤员,修复防御工事,以防曾头市狗急跳墙,发动更疯狂的反扑。
肃杀的氛围逐渐被胜利的忙碌所取代,只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曾头市大营,中军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败兵陆续归营,带来的尽是损兵折将的噩耗和低迷到极点的士气。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曾涂双目赤红,如同一头受伤的困兽,暴躁地来回踱步。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眼前的帅案,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来人!去把西门庆那个灾星给我押上来!若非他屡出馊计,我二弟何至于死!我要将他千刀万剐,以祭我弟在天之灵!”
他胸中怒火与丧弟之痛交织,急需找到一个宣泄口。
然而,亲兵很快回报,声音带着惶恐。
“大公子,那西门庆……不见了!他的营帐空空如也,只在案上发现了一封留给您的信。”
“好个奸诈无耻的狗贼!竟敢不告而别,弃我军于不顾!”
曾涂一把夺过信件,粗暴地撕开火漆,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只有一行潦草却足以触动他敏感神经的字。
“大公子如欲报仇雪恨,扭转乾坤,可速发奇兵,直取独龙岗——扈家庄!”
“扈家庄……”曾涂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他强压激动,将信件递给一旁闭目调息、面色苍白的史文恭,“史教师,你看此计……是否可行?”
史文恭缓缓睁开眼,接过信件扫了一眼,眉头紧锁,沉吟片刻,才沙哑地开口。
“大公子,如今我等与梁山已结下死仇,不死不休。然,四公子尚在彼手,投鼠忌器。
“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扈家庄,擒获那扈太公夫妇……或可挟其为质,逼迫王伦交换四公子。”
“此乃围魏救赵,亦是无奈之下的险招。至于二公子之仇……只能容后再报了。”
曾涂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何尝不想立刻与梁山决一死战,为弟弟报仇,但史文恭的话点醒了他,救回四弟曾魁同样是重中之重。
“罢了!就依教师之言!传令下去,全军饱餐战饭,二更出发,目标直指独龙岗扈家庄!马衔枚,人噤声,务必隐秘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