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棚下,吴月娘听到最终结果,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如释重负。
孟玉楼、李瓶儿等人立刻满面笑容地围拢上来,拉着她的手,拍着她的肩,纷纷笑着向她道贺。
庞春梅更是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抱着吴月娘的胳膊又笑又嚷。
另一边,吴用站在原地,身形似乎僵硬了片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面对着周围几个上前来拱手说着“学究虽败犹荣”、“来日方长”的友人,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了拱手。
他又眼神复杂地远远望了一眼那被众人簇拥着、容光焕发的吴月娘,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一言不发,默默地转身,有些落寞地挤出了依旧喧闹的人群。
朱大榜笑容满面地走到吴月娘面前,拱手道。
“吴总理,恭喜恭喜!众望所归啊!日后这集内大大小小的庶务,可就多多倚仗你了!”
吴月娘敛衽,郑重还了一礼,语气沉着。
“朱议事长放心,月娘必当恪尽职守,尽心竭力,不负泊主信任,不负议事会推举,更不负今日全集投红票、蓝票的每一位乡亲所托!”
选举的喧嚣与热浪随着夕阳西下而渐渐平息,金色的余晖温柔地笼罩着焕发着生机的临湖集。
新任庶务总理吴月娘在孟玉楼、李瓶儿等一众姐妹的簇拥和欢声笑语中,来到了集内颇有名气、菜肴精致的“朱记酒店”。
她们包下了二楼一处宽敞且临街的雅间,名为“听涛阁”,准备小小庆祝一番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雅间内,烛火通明,笑语盈盈,洋溢着轻松欢快的气氛。
孟玉楼率先举杯,由衷赞道。
“月娘妹妹,今日你可是堂堂正正,为咱们女子争了好大一口气!这杯酒,姐姐敬你,也敬咱们所有在临湖集凭本事立足的姐妹!”
李瓶儿也笑着举杯附和。
“正是!妹妹前日在台上那番话,不空谈,不虚浮,句句都说到了咱们过日子人的心坎里。”
“往后这临湖集千头万绪的琐碎事务,有妹妹这般细心、周到又肯实干的人来打理,定能井井有条,大家的日子也能更顺心些。”
吴月娘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既有几分酒意,更多的是兴奋与羞涩。
她举杯回敬:“两位姐姐快别这么夸我了,月娘只是说了些实在话,做了该做的事。”
“若非姐姐们和众多乡亲信赖支持,断无今日。往后这担子不轻,还需姐姐们和诸位姐妹多多帮衬、时时提点才是。”
姐妹们正说得热闹,杯觥交错间,隔壁雅间“观澜轩”里传来的喧哗声却越来越大,隐隐夹杂着一些愤懑不平和刺耳的议论,清晰地透过那不甚隔音的木质板壁传了过来。
只听一个略带醉意、属于吴用的声音愤愤道。
“……简直是牝鸡司晨,阴阳颠倒!想我吴用,虽不敢说学富五车,却也饱读诗书,胸怀经世之策,今日竟……竟败于一女子之手,这临湖集……唉,莫非真要乾坤颠倒,阴盛阳衰了不成?”
他语气中充满了怀才不遇的郁闷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