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榜,如今临湖集人口日渐稠密,商贾云集,工坊林立,诸多事务,单靠我等几人决断,已显力不从心。”
“我意,由你出面,召集集内的士绅、富商、各大工坊坊主,以及那些素有威望的匠人头领、田亩众多的庄主,共同组建一个‘临湖集议事会’。”
朱大榜闻言,粗黑的眉毛一扬,有些不解。
“泊主哥哥,何必如此麻烦?集里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下来,或者指定俺老朱,亦或哪个兄弟去办不就行了?弄个议事会,七嘴八舌,岂不误事?”
王伦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此非长久之计。我精力有限,难以事必躬亲。”
“况且,临湖集非我王伦一人之临湖集,乃是大家安身立命、兴业发财之所,集内事务,人人有责,也当人人出力。这议事会,便是让大家有个说话、出力的地方。”
他顿了顿,指向地图。
“你先去将此会筹建起来。若你等皆无暇具体管理日常琐事,便可由议事会作主,公开聘请专门的管事之人,负责集内道路清洁、水源管理、纠纷调解等一应公共事务。”
“你们要做的,便是评议那管事之人所作所为是否公允得力,以此决定是否继续聘任他。”
“至于聘请管事以及办理公共事务所需薪金、花费,可参照巡防队旧例,由集内各家按产业、收益多寡分摊。我在临湖集的钱庄、各间工坊,亦与大家等同,该出多少,绝无二话。”
朱大榜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又提出一个顾虑。
“泊主,此议虽好,可……若是有人借此议事会,串联起来,专与我们作对,又当如何?”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要不要俺先摸清底细,将那些可能的刺头……”
“不必。”王伦摆手打断,语气淡然。
“议事而已,畅所欲言,纵然有不同之声,亦是常情,留着,反能时常警醒我等,莫要行差踏错。”
“再说,即便议事会最终形成了于我等着实不利的决议,只要我这梁山泊主不予签字用印,那决议便是一纸空文,施行不了。”
他看向朱大榜,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揶揄。
“更何况,有你朱大榜坐镇这议事会,以你的威望和手段,还怕争不过那些人,掌控不住局面吗?”
朱大榜听到这里,豁然开朗,蒲扇般的大手一拍大腿,洪声道。
“小人明白了!泊主哥哥这是要‘集思广益’,又要‘乾坤独揽’!既要让大家出力出钱,把集子管好,又不让大权旁落!妙啊!这事儿交给俺老朱,泊主放心便是!”
领了王伦的明确意图,朱大榜雷厉风行,出了书房便着手物色人选。
他心中有一本明账,哪些是紧跟梁山的铁杆,哪些是颇有家资需要拉拢的商户,哪些是匠人中的翘楚需给予尊重,哪些是田亩大户需平衡其利益。
他亲自登门,或派人持帖相请,软硬兼施,陈说利害,不过十来日工夫,便将这议事会的架子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