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快看那边!”
依旧作清秀书生打扮的吴月娘与书童庞春梅,仍在会场相对僻静的一角支着那个代写文书的小摊。
庞春梅踮着脚尖,兴奋地指着不远处一群正围在英雄榜下高声谈笑的梁山军士。
“那些军爷们……一个个龙精虎猛,站如松,行如风,可比咱们在阳谷县见过的那些纨绔子弟精神多了!”
她看着那些面容刚毅、身姿挺拔的汉子,不由得两眼放光,小声在吴月娘耳边怂恿道。
“公子,您瞧这机会多难得!四下里也没人认得咱们,您……您何不也放下身段,趁此良机,物色一位可靠的良人?”
吴月娘闻言,手中正在研墨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望向那一片喧嚣热闹,明媚的眼眸中却掠过一丝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复杂与黯然。
她何尝不羡慕那些可以自由选择、笑容明媚的女子?
若无家中那桩如同枷锁般令人窒息的婚约,以她活泼好奇、甚至带着几分叛逆的性子,或许真会鼓起勇气,这些与她平日所见截然不同的、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
可如今……即便她铁了心要反抗家中安排,逃了出来,可一想到日后可能因这逃婚之事,生出无穷风波,连累到未来的夫家,被人指责“来历不明”、“家教不严”,自己也因此遭人轻贱看低……
这种无形的束缚感,便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让她心中五味杂陈,彷徨不已
正当吴月娘望着眼前一片热闹景象,心中却如秋叶飘零般彷徨无依时,一个略带焦急的年轻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位先生,打扰了!姻缘会文书登记处那边人手严重不足,忙得脚不沾地,看先生像是识字通文的读书人,可否劳烦移步过去帮衬一二?日薪二百文,现结绝不拖欠!”
吴月娘下意识抬头,循声望去——这一看,却让她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竟是她的亲弟弟吴铠!
只见他穿着一身临湖集巡防营统一的青灰色号服,腰挎制式短刀,虽面容仍带稚气,但身姿挺拔,眼神明亮,比之在阳谷县时那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显得精干了许多。
“阿……阿姐?!”
吴铠显然也一眼认出了虽作男装打扮却难掩清丽本色的姐姐,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差点当场叫出声来。
“阿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月娘又惊又喜,连忙起身,一把将弟弟拉到摊位后的僻静处,压低声音急急问道,庞春梅也紧张地凑了过来。
吴铠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这才凑近低声道。
“是阿爹!他不知托了多少关系,花了不少银钱,才给我在这临湖集巡防营里谋了个队正的差事,说是让我来历练,也为家里多条后路。”
“对了,阿姐,你可让家里好找!阿爹他这次亲自来了,就是想借着这姻缘会,给你重新说门亲事,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寻你呢!”
“又给我说亲?”吴月娘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