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这是家族茶园新采的‘云雾灵茶’,有清心明目的功效,薇儿特送来给前辈尝尝。”
云薇将玉盘放在院中的石桌上,轻声说道。
凌煅点了点头,走到石桌旁坐下。
云薇乖巧地为他斟上一杯茶,茶汤清澈,呈淡绿色,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伴随着氤氲灵气升腾而起,令人精神一振。
凌煅端起茶杯,浅尝一口,一股温和的灵气顺着喉咙流下,散入四肢百骸,确实让心神宁静了几分。
“好茶。”
得到凌煅的肯定,云薇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前辈喜欢就好。”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
“前辈,家父……今日服用了以云梦仙蕈为主药炼制的丹药,伤势已经稳定下来,虽然还需时日调养,但已无性命之忧。这一切,多亏了前辈。”
“嗯,那就好。”凌煅应了一声。
云薇看着凌煅平静的侧脸,鼓起勇气问道:
“前辈接下来,是打算前往域主城参加天罗论道吗?”
凌煅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
“嗯。”
“那天罗论道群英荟萃,据说连中域的一些天才都会前来。”
云薇眼中露出一丝向往,随即又有些黯淡,
“可惜薇儿修为低微,无法亲眼目睹那等盛况。”
凌煅并未接话,只是慢慢品着茶。
云薇似乎也习惯了凌煅的沉默,自顾自地说道:
“前辈若是要去域主城,从此地出发,最快的路径是乘坐跨域飞舟。
云梦城就有直达域主城的航线,由‘万宝楼’经营,每月一班。
算算时间,下一班飞舟将在二十日后启程。”
“万宝楼?”
凌煅心中微动。
这是一个横跨数域的巨大商会,势力庞大,信誉卓着,其经营的跨域飞舟以安全快速着称,但票价也极其昂贵。
“是的。”
云薇点头,
“乘坐万宝楼的飞舟,虽然价格不菲,但能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速度极快,据说只需月余便能抵达域主城。
若是自行赶路,即便顺利,恐怕也要三四个月之久,途中变数太多。”
凌煅若有所思。
乘坐飞舟确实能节省大量时间,也能避免许多沿途的骚扰,让他有更多时间修炼准备。
至于费用,他斩杀了天煞宗、烈阳谷以及黑煞教的人,得到的战利品颇为丰厚,支付船资应该不成问题。
“可知具体费用?”
凌煅问道。
云薇答道:
“最普通的舱位,需五千下品灵石。
中等舱位一万,上等舱位则需三万下品灵石。
据说上等舱位不仅环境更好,还配有独立的聚灵静室。”
凌煅点了点头,这个价格在他预料之中。
他打算购置一个中等或上等舱位。
“多谢告知。”
“前辈客气了。”
云薇见自己能帮上忙,很是开心。
又坐了片刻,云薇便起身告辞离去。
凌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微闪。
这云薇心思单纯,知恩图报,倒是与她二叔云峰的老练稳重有所不同。
云家内部的情况,恐怕比表面看起来更复杂,不过这暂时与他无关。
当务之急,是等待清魂涤煞丹炼成,然后乘坐飞舟前往域主城。
第四节
平静的日子过了约莫十天。
这一日深夜,凌焕正在静室中打坐,忽然,被府邸东南方向传来的一阵隐晦而剧烈的灵力波动惊醒。
那波动带着一股灼热爆裂的气息,以及一丝熟悉的阴冷煞气,虽然距离不近,且被阵法竭力压制,但如何能瞒过凌煅敏锐的神识?
“有人在交手?而且其中一股气息……似乎是那云枫?”
凌煅眉头微皱。
云枫不过是筑基一层修为,另一股煞气却颇为不弱,达到了筑基三层左右。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但神识扫过,发现那交手的地点,似乎靠近云家的丹房重地区域。
而他的木煞魂核,正在那里被炼制。
“莫非是冲着我那魂核来的?”
凌煅眼神一冷。若真如此,他倒不能坐视不理了。
他身形一动,如同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听涛苑,朝着波动传来的方向潜去。
云府丹房区域,守卫森严,此刻却被一层淡红色的光罩笼罩,隔绝了内部的景象和大部分动静。
光罩之内,一片狼藉。
云枫嘴角溢血,手持一柄赤色长剑,护在丹房入口前,他的对面,则是一名身着夜行衣、蒙着脸面、周身缠绕着黑色煞气的修士。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深夜潜入我云家丹房重地?!”
云枫厉声喝道,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一丝惊惧。
对方修为高出他两层,功法诡异,若非他凭借父亲赐予的几件护身法宝,恐怕早已落败。
那蒙面修士发出一声沙哑的冷笑:
“云家小子,滚开!
老子只要丹房里那枚正在炼制的‘木煞魂核’,不想死就少管闲事!”
果然是为了魂核而来!云枫心中一沉。
此物是凌煅所有,若在云家被劫,云家如何向那位深不可测的前辈交代?
更何况,此人能准确知道魂核在此炼制,云家内部定然有内鬼!
“休想!”
云枫咬牙,再次催动法力,赤色长剑化作一道火蟒扑向对方。
“冥顽不灵!那就送你上路!”
蒙面修士眼中杀机一闪,双手结印,周身煞气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鬼爪,带着凄厉的魂啸,抓向云枫!威力远超之前!
云枫脸色煞白,感受到致命的危机,却已无力闪避!
就在此时——
咻!
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剑气,如同凭空出现,后发先至,点在那巨大的鬼爪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气势汹汹的鬼爪,在被灰色剑气点中的刹那,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溃散,化为缕缕黑烟消失不见!
“什么?!”
蒙面修士骇然失色,猛地转头看向剑气来源。
只见丹房屋顶,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衣身影,负手而立,月光洒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清冷孤寂,正是凌煅!
“前……前辈!”
云枫劫后余生,又惊又喜,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
凌煅目光淡漠地看着那蒙面修士:
“谁派你来的?”
蒙面修士感受到凌煅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以及刚才那轻描淡写破去自己杀招的手段,心中警铃大作,知道遇到了根本无法抗衡的高手。
他毫不犹豫,身形暴退,同时甩出数枚黑漆漆的圆球,砸向凌煅和云枫!
那圆球尚未落地,便爆发出浓郁的黑色烟雾,烟雾不仅遮蔽视线,更能腐蚀神识和灵力!
“想走?”
凌煅冷哼一声,并指如剑,朝着那烟雾中遁逃的身影随意一划。
嗤——!
一道灰蒙蒙的剑气撕裂烟雾,精准地追上了那道身影!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响起,随即戛然而止。
烟雾缓缓散去,只见那蒙面修士已倒在数十丈外,身体从中断成两截,鲜血内脏流了一地,已然气绝身亡。
其身上的储物袋和一些零碎物品散落一旁。
凌煅挥手一道真元卷过,将储物袋和那几枚未曾引爆的黑色圆球收起。
他看都未看那尸体一眼,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云枫。
“可知此人来历?”
云枫连忙上前,恭敬道:
“回前辈,此人功法带有煞气,似是‘黑煞教’的路子!但……但晚辈不敢确定。”
他心中已是翻江倒海,筑基三层的黑煞教修士,在前辈手下竟走不过一招?!
“黑煞教……”
凌煅眼中寒光一闪。又是他们!
看来断魂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竟然将手伸到了云梦城,还打起了他东西的主意。
“此事,你自行处理。”
凌煅丢下一句话,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云枫看着凌煅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脸色变幻不定。
他深吸一口气,立刻发出信号,召集护卫处理现场,同时心中对凌煅的实力和手段,产生了更深的敬畏与恐惧。
他之前还怀疑父亲的决定,现在看来,父亲是对的。
这位凌前辈,绝对不能得罪!
第五节
丹房遇袭之事,在云峰雷厉风行的处理下,被迅速压下,并未在云家引起太大波澜,对外只宣称有宵小潜入,已被击毙。
但云家内部,却因此事掀起了一场暗中的清洗,几个与外界勾结、泄露消息的内鬼被悄然处理掉。
经此一事,云家上下对凌煅更是敬畏有加,伺候得越发小心周到。
云峰亲自前来致歉,并保证绝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炼丹进程也未受到影响。
凌煅对此不置可否,继续他的潜修。
数日后,清魂涤煞丹终于炼制成功。
云峰亲自将七个温润如玉、散发着淡淡清辉与异香的丹瓶送到凌煅面前。
成丹七颗,品质皆为上乘,凌煅依约取走五颗,留下两颗给云家。
得到丹药后,凌煅便闭门不出,开始服用炼化。
清魂涤煞丹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温和的药力迅速融入四肢百骸,最终汇入眉心识海。
凌煅只觉神魂如同被洗涤一般,变得更加凝实通透,之前因催动归墟剑意而产生的一丝疲惫感彻底消失,神识覆盖范围隐隐又扩大了几分,对天地灵气的感知也更加敏锐。
而那魂核中蕴含的精纯魂力,则被混沌道基缓缓吸收,滋养着他的神魂本源。
五颗丹药服毕,凌煅感觉自己的神识强度,已然稳稳踏入了筑基后期的层次!
这对于他掌控自身力量、应对复杂局势,无疑是一大助力。
修为、肉身、神识皆有所精进,凌煅的整体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他估算着时间,万宝楼的跨域飞舟即将启程。
这一日,他向云峰提出了辞行。
云峰虽有心挽留,但也知道凌煅志在天罗论道,不便强留,只是再三表示感激,并奉上了一份丰厚的程仪,包括五千下品灵石和一些云梦大泽的特产灵材,凌煅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云薇得知凌煅要离开,神色有些黯然,一直将他送到府门外。
“前辈保重,天罗论道,定能大放异彩!”
云薇盈盈一拜,眼中带着真挚的祝福。
凌煅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恢宏的云府,转身汇入街道的人流,朝着城中心的万宝楼方向走去。
他的离去,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却已在云家乃至云梦城某些有心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万宝楼位于云梦城最繁华的中心区域,是一座高达九层的宏伟塔楼,气势磅礴。
缴纳了一万下品灵石,凌煅顺利购买了一间中等舱位的船票。
持着雕刻着玄奥花纹的玉质船票,他在一名美貌侍女的引导下,通过专用通道,登上了停靠在万宝楼后方专用港口的那艘巨大飞舟。
飞舟长约千丈,通体由某种暗金色的灵木与金属构成,船身铭刻着无数繁复的阵纹,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船帆之上,绣着“万宝”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其规模与气势,远非寻常宗门飞舟可比。
登上飞舟,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显然运用了空间扩展技术。
中等舱位是一个独立的房间,虽然不算奢华,但干净整洁,配有简单的聚灵阵法,比凌煅预想的要好。
他将自己的房间稍作布置,布下警示禁制后,便走到房间一侧的琉璃舷窗前。
窗外,云梦城在脚下逐渐缩小,庞大的飞舟在阵法驱动下,缓缓升空,调整方向,然后猛地加速,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东北方向的域主城疾驰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脚下的山川河流飞速后退,罡风被飞舟的护罩轻易挡在外面。
凌煅收回目光,盘膝坐于静室之中。
飞舟之上,相对安全,正是闭关潜修的好时机。
天罗论道在即,他需要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并进一步熟悉和掌握筑基后的种种手段。
前路或许仍有风波,但他的道心,唯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