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镜冢(中)(2 / 2)

啪!啪!啪!

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房间的昏暗。

窗台依旧空荡。对面楼房的窗户反射也看不真切了。

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如同失控的马达般疯狂跳动,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

不是错觉!

那东西……跟出来了!或者说,它通过某种方式,正在从镜冢……渗透过来!

是那块碎片!一定是它!

林默眼中布满血丝,连滚带爬地冲到床头柜前,一把拉开抽屉,将那个烟灰缸粗暴地抓了出来,狠狠摔在地上!

“哐当!”

烟灰缸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滚到角落。覆盖的废纸散落,那块青铜镜碎片掉了出来,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林默死死地盯着它,胸膛剧烈起伏。

碎片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异状。

但林默知道,平静只是表象。有些东西,一旦被释放,就无法再收回。镜冢的阴影,已经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地缠上了他。它不再是一个遥远时空的恐怖传说,而是变成了他现实的一部分,一个正在逐渐显形、不断逼近的噩梦。

他逃出了镜冢的空间,却似乎永远无法逃离它的……影响。

而这,或许仅仅只是开始。

他看着那块碎片,又看了看窗外沉沉的夜色,一个冰冷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源镜的标记,不是为了抓他回去。

而是为了……定位。

林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目光死死钉在房间中央那块青铜镜碎片上。灯光下,它安静得像个死物,但他知道,那不过是暴风雨前虚假的平静。刚才窗外反射影像中那个紧贴着他的佝偻黑影,像一柄冰锥,刺穿了他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侥幸。

不是错觉。它们跟来了。或者说,它们一直就在,只是现在,才开始在他面前“显形”。

左手上传来的刺骨冰冷和麻木感,此刻变得无比清晰,甚至带着一种……细微的蠕动感?他不敢低头细看,生怕看到什么更恐怖的景象。

他猛地想起守墓人消失前的话,想起源镜那声贯穿意识的尖啸。

标记……定位……

难道镜冢的目的,并非仅仅囚禁他,而是要以他为坐标,将那片绝望的领域……侵蚀到现实?

这个念头让他如坠冰窟。

不,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挣扎着爬起来,眼神里混合着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他不能留在这里,这个狭小的旅馆房间已经不再安全。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找到应对的方法,哪怕只是一线渺茫的生机。

他首先想到的是那个和他一同坠入镜冢的女人。她还活着吗?如果活着,她是否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他强忍着左手的异样和脑海中的低语嗡鸣,翻找出那天夜里穿的冲锋衣,口袋里还残留着泥土和一种镜冢特有的、冰冷的灰尘气息。他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是那个女人掉落在地上的、已经熄灭的强光手电。

他按了一下开关,手电毫无反应。但就在他准备将其扔到一边时,他鬼使神差地拧开了手电尾盖。

电池仓里,除了干涸的泥渍,还卡着一小片东西。

不是电池,也不是电路元件。

那是一小片……布料。颜色暗淡,材质粗糙,像是从某种古老的衣物上撕扯下来的。上面似乎还用某种暗褐色的颜料,画着一个极其简陋、歪歪扭扭的符号,像一个被强行闭合的圆圈,又像一个挣扎的人形。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这绝不是那个女人衣服上的料子。这符号……他好像在镜冢的某些古老铜镜边框上见过类似的,但更加复杂。这简陋的版本,像是一个仓促的模仿,或者说……一个求救信号?

是那个女人留下的?在那种极端恐怖和混乱的情况下?她想传达什么?这布料和符号,来自哪里?是镜冢中的某个存在给她的?还是……她自己的手笔?

无数疑问涌入脑海。但这片布料和符号,是他在绝望中抓住的第一根稻草。它证明了两件事:第一,那个女人可能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着;第二,镜冢内部,或许并非铁板一块,存在着某些守墓人和源镜之外的、未知的变数。

他将这片布料小心翼翼地从电池仓里取出来,贴身藏好。那冰冷的触感,竟然让他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丝。

然后,他开始整理自己所有的物品。钱包、手机、钥匙……以及,那块如同诅咒般的镜片碎片。

他找了一个厚厚的、不透明的胶袋,将碎片层层包裹,最后塞进背包最底层。他不能丢弃它,至少现在不能。守墓人的权柄似乎有一部分通过那盏破碎的灯笼转移到了他身上,而这碎片,很可能就是他与镜冢、与源镜之间最直接的联系通道,既是危险,也可能……是钥匙。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微亮。雨停了,但阴霾未散。

林默背上背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短暂栖身的旅馆房间,毅然拉开了房门。他需要换个地方,一个更隐蔽、也更方便他调查的地方。同时,他需要搞清楚自己左手的状况,以及脑海中那些越来越清晰的低语和幻视,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去大医院,只能根据手机搜索,找到了一家位于城市边缘、看起来不那么起眼的私人诊所。诊所里消毒水味道浓重,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睡眼惺忪的老医生坐诊。

老医生检查着林默灰白、冰冷、几乎失去知觉的左手,眉头越皱越紧。他用听诊器听,用手电筒照,甚至用针尖轻轻刺探。

“奇怪……从未见过这种情况。”老医生嘟囔着,“皮肤颜色异常,触感冰冷僵硬,但血液循环似乎……又没完全阻断?神经反应极度迟钝……小伙子,你这手是怎么弄的?冻伤?接触了什么化学物质?”

林默早已编好了说辞:“在……在郊外探险,不小心掉进一个废弃的冰窖里,可能被什么锈蚀的金属划伤了。”

老医生将信将疑,开了些活血化瘀、营养神经的常规药物,建议他去大医院做更详细的检查,比如肌电图和血管造影。

林默敷衍着答应,拿了药,匆匆离开。他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现代医学,如何能诊断出来自异度空间的侵蚀?

就在他走出诊所,准备拦车前往下一个落脚点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街对面一家店铺的玻璃橱窗。

橱窗擦得锃亮,清晰地映出街道的景象和来往的行人。

而在那映象中,林默清晰地看到,在他自己身影的侧后方,隔着几米远的人流,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古老布袍、身形佝偻的身影!

守墓人?!

不!不是那个已经消散的守墓人!这个身影更加模糊,像是一道不稳定的信号,时隐时现,但那袍子的样式,那佝偻的姿态,如出一辙!它静静地“站”在熙攘的人群中,灰白的“眼睛”似乎正穿透玻璃,牢牢地锁定着他!

林默头皮瞬间炸开,猛地回头看向街对面!

人来人往,阳光透过云隙洒下,哪里有什么佝偻的身影?

他再猛地转头看向橱窗——

那个身影依旧在那里,甚至……似乎更清晰了一点。它缓缓地抬起一只干枯的手,指向了某个方向。

是幻觉?还是某种只有通过反射才能看到的“指引”或者说……“警告”?

林默感到一阵眩晕,左手传来的冰冷感骤然加剧,仿佛有细小的冰针沿着手臂的血管向上蔓延。脑海中的低语声也变大了,如同潮水般涌来,其中似乎夹杂着某个不断重复的、破碎的音节……

他强忍着不适,死死记住橱窗映象中,那个佝偻身影所指的方向。

那是通往城市老城区,一片即将拆迁、鱼龙混杂的棚户区的路。

去,还是不去?

这明显是一个陷阱,或者说,一个充满未知风险的邀约。

但林默看着橱窗中那个逐渐淡去、最终消失的佝偻身影,感受着左手的异变和脑海中的喧嚣,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镜冢的阴影,正在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蔓延。现实与虚幻的边界,正在变得模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迈开脚步,走向那个佝偻身影所指的、通往城市阴暗面的方向。

他必须去。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必须去面对。

因为逃避的代价,他恐怕已经支付不起了。

林默走向老城区的脚步沉重而迟疑。阳光被狭窄巷道两侧违章搭建的棚屋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空气里混杂着垃圾腐烂、劣质煤烟和某种陈旧木材发霉的气味,与镜冢那金属与灰尘的冰冷干燥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窒息。

脑海中那持续的低语嗡鸣,在踏入这片区域后,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不再是完全无法分辨的杂音,而是隐约能捕捉到一些重复的、扭曲的音节,像是无数人在绝望中反复咀嚼着某个名字或咒语。左手的冰冷麻木感也如同活物,正沿着小臂缓慢向上爬升,皮肤下的“冰针”蠕动感越发明显。

他遵循着记忆中橱窗倒影所指的方向,在迷宫般的巷道里穿行。污水横流的地面,斑驳脱落的墙皮,偶尔从虚掩门扉后投来的、警惕而麻木的目光……一切都让他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远离熟悉的现实,走向某个更深沉、更肮脏的底层。

最终,他在一条死胡同的尽头停了下来。胡同底是一栋摇摇欲坠的二层旧楼,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窗户大多用木条钉死,只有一扇虚掩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楣上,一个早已废弃不用的、写有某种编号的搪瓷牌歪斜地挂着。

就是这里。那个佝偻身影指向的终点。

林默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发出刺耳摩擦声的铁门。

门内是一个狭窄的门厅,光线昏暗,只有头顶一盏蒙着厚厚油污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霉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香烛燃烧后的气息。

门厅里空无一人。正对着的楼梯通往二楼,木质楼梯破败不堪,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就在林默犹豫着是否要上楼时,旁边一扇虚掩的房门后,传来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声音:

“你……来了。”

林默浑身一僵,猛地转头。房门被一只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缓缓拉开。门后站着一个老人,身形同样佝偻,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布衫,但并非镜冢守墓人那种古老的灰袍。他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我在……镜子里……看到你了。”老人咳嗽着,侧身让开通路,“进来吧,孩子。时间……不多了。”

镜子里?林默瞳孔微缩。他警惕地看着老人,没有动。

老人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浑浊的眼睛看向林默那只不自然垂落的左手:“被‘源镜’的寒气侵蚀……还能保持清醒走到这里,你比我想象的……要坚韧。”

他直接说出了“源镜”!

林默不再犹豫,迈步走进了房间。

房间比门厅更加狭小和昏暗。家具简陋破旧,唯一的窗户被厚厚的黑布遮得严严实实。房间中央的地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粉末,画着一个复杂的、与林默在布料上看到的符号有几分神似,但精密繁复了无数倍的图案。图案的几个节点上,还摆放着几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碎镜片。

这些碎镜片与林默背包里那块不同,它们更加浑浊,内部仿佛有粘稠的黑暗在流动,散发出微弱却令人极度不安的能量波动。

“坐。”老人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木凳,自己则颤巍巍地坐到对面的床沿上。

“你是谁?”林默没有坐,直接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一个……苟延残喘的观察者。”老人缓缓道,目光扫过地上的图案和碎镜片,“也曾是……一个失败的逃避者。”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林默的左手:“你身上的‘标记’,很重。源镜……盯上你了。它不仅想把你拉回去,更想……通过你,打开一条更稳定的‘路’。”

“路?”林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连接镜冢与此世的路。”老人的声音低沉而严肃,“镜冢……并非独立的异空间。它更像一个……依附于现实世界的脓疮,一个由无数绝望魂魄和精神残渣堆积而成的负面维度。守墓人……与其说是管理者,不如说是封印的看守,阻止脓疮破裂,污秽泛滥。”

“守墓人……不是镜冢的主宰?”

“主宰?”老人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苦笑,“谁又能主宰那片由疯狂本身构成的领域?守墓人,不过是源镜选中的……维持平衡的工具,或者……祭品。一代又一代,用自身的灵魂和意识,加固着那道脆弱的屏障。”

林默想起守墓人消散前那复杂的眼神,想起他那句“归宿”。

“那你……”

“我?”老人咳嗽了几声,眼神飘忽,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很多年前……我也像你一样,意外坠入,又侥幸逃脱。我以为我自由了……但很快发现,镜冢的烙印无法消除。我躲藏,研究,试图找到彻底摆脱的方法,甚至……摧毁源镜的方法。”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碎镜片上:“这些……是我多年来,通过各种方法,从现实与镜冢的缝隙间,‘打捞’出来的镜冢碎片。它们承载着镜冢的部分信息和规则……也让我得以窥见一丝……真相。”

“真相是什么?”林默急切地追问。

“源镜……并非死物。”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它有自己的‘意志’,一种混沌、贪婪、渴望吞噬与同化的集体意志。它侵蚀现实,不仅仅是为了扩张,更像是在……寻找什么。或者说,在‘进食’。”

进食?以人类的恐惧和绝望为食?

“那个指路的身影……”

“是‘镜影’。”老人打断他,“并非真实的守墓人,而是镜冢规则在现实世界的某种投射,是源镜意志的延伸。它指引你来到这里,是因为……我这里,有它‘感兴趣’的东西,或者……我本身,就是它需要清除的一个‘不稳定因素’。”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它……会来?”林默感到喉咙发干。

“标记已被激活,侵蚀正在加速。”老人看着林默那灰白已蔓延过手腕的左臂,语气沉重,“它随时可能降临。以各种形式……可能是你身边的任何一面镜子,任何一块能反光的表面。”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林默脑海中那扭曲的低语声陡然拔高,变成了尖锐的嘶鸣!同时,他左手手臂传来的冰冷刺痛感骤然加剧,灰白色的皮肤下,似乎有细小的、黑色的脉络在隐隐浮现!

地上那些碎镜片,也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内部粘稠的黑暗加速流转!

“它们……来了!”老人猛地站起身,虽然佝偻,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年轻人,没时间细说了!听着,源镜并非无敌,它的力量依托于现实与镜冢之间的‘缝隙’!要阻止它,要么彻底封印缝隙,要么……”

他话音未落,房间唯一那扇被黑布遮盖的窗户,外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了玻璃上!

黑布剧烈晃动!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撞击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沉重!

遮光黑布的一角被撞得掀开,窗外……并非预想中的街道景象,而是一片扭曲的、布满疯狂色彩的混沌光影!无数只苍白、扭曲的手掌,正从那片混沌中伸出,疯狂地拍打着、抓挠着玻璃!

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它们找到这里了!”老人脸色剧变,猛地将林默推向房间角落那个用红色粉末绘制的图案,“站进去!别出来!”

他自己则快速冲到墙边,抓起一个看起来像是用兽骨和铜铃制成的、布满污垢的奇异法器,口中念诵起急促而古怪的音节。

红色图案在林默踏入的瞬间,亮起了微弱的毫光,形成一个淡红色的光罩,将他笼罩其中。光罩外,房间的温度急剧下降,墙壁和家具表面开始凝结出冰冷的白霜,那霜花的形状,依稀像是无数扭曲的人脸。

“砰——!!”

窗户玻璃终于彻底粉碎!

并非玻璃渣四溅,那些碎片在飞散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然后扭曲、拉伸,化作一道道半透明的、嘶吼着的扭曲魂影,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房间!

阴风呼啸,带着镜冢特有的绝望与疯狂!房间内的灯光疯狂闪烁,最终“啪”的一声彻底熄灭!

只有地上那些震动的碎镜片,以及老人手中法器散发的微弱光芒,在浓稠的黑暗中提供着些许照明。

老人挥舞着骨铃法器,发出的音波如同无形的墙壁,暂时阻挡着魂影的冲击。但魂影的数量太多了,它们前赴后继,冲击着音波壁垒,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法器的光芒在迅速暗淡,老人的嘴角溢出了一缕暗红色的血液。

林默站在红色光罩内,看着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左手传来的剧痛和脑海中的疯狂嘶鸣几乎要让他崩溃。他看到,在涌入的魂影后方,那片破碎的窗户外的混沌光影中,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清晰的佝偻身影,正在缓缓凝聚成形——

是那个“镜影”!它要亲自降临了!

“年轻人!”老人嘶声喊道,声音在魂影的尖啸中几乎微不可闻,“记住!缝隙的弱点……在‘锚点’!找到……现实中被镜冢……标记最深的……‘锚点’!摧毁它……或……利用它!”

锚点?林默一愣。是指像他这样被标记的人?还是指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镜影”那庞大的佝偻身躯,已经有大半挤进了房间!它带来的威压让整个房间的空间都在扭曲,红色的光罩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老人猛地将手中光芒几乎彻底熄灭的法器掷向“镜影”,同时喷出一口心头精血在脚下的碎镜片上!

“走!”

他朝着林默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碎镜片在接触到血液的刹那,爆发出最后一股混乱的能量,猛地撕裂了林默脚下的红色光罩和地面!

失重感再次传来!

林默只来得及看到老人被无数魂影吞没的最后一刻,那佝偻却挺直的背影,以及“镜影”那完全凝聚、带着无尽冰冷与贪婪注视过来的目光……

下一刻,他再次坠入了那条无法形容的、充满混乱光影线条的通道。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通道的另一头,传来的不再是镜冢那纯粹的绝望与疯狂,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混乱,夹杂着现实气息与镜冢污秽的……

新的“锚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