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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边缘的“永乐戏院”(上)(2 / 2)

灯光照亮了舞台上的布景。

那布景……赫然是他们刚刚逃离的地方!

左侧,是永乐戏院那剥落的墙壁和幽绿的戏台,几个穿着华丽戏服、面容呆滞如死的身影已经开始机械地移动,无声地唱着那诡异的曲调;右侧,是怡情苑破败的闺房场景,几具穿着艳丽旗袍的枯骨正姿态婀娜地摆出迎客的姿势,空洞的眼窝“望”向台下;中间,则是林家古宅那间卧室的复原,墙上那幅巨大的、未完成的少女绣像清晰可见,绣像上少女的眼睛似乎正幽幽地注视着前方,她身后的墙壁仿佛有暗红色的液体正在缓慢渗出,浸染那未完成的鸳鸯……

三个恐怖场景,被完美地、扭曲地拼接在了同一个舞台之上!

“不……不!”张先生失声叫道,他看到那些青楼的枯骨,仿佛又闻到了那泥土与朽烂的气息。

小李则死死盯着永乐戏台的方向,那些无面戏子的动作与他记忆中被困时看到的别无二致,甚至更加僵硬诡异。

阿雅看到那幅绣像,更是直接尖叫起来,躲到了大康身后,不敢再看。

“这是……要把我们的经历……再演一遍?”大康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恐怕不止是演……”小李艰涩地开口,他感到一股冰冷的拉力,正在牵引他的身体,要把他拖向那座舞台,“他刚才说……‘成为新角儿’……”

他的话音未落,舞台上那三个场景中的“角色”们,动作齐齐一顿。然后,它们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将它们的“脸”——无论是涂满油彩的呆滞面具、空洞的骷髅头、还是绣像上那双哀怨的眼睛——转向了台下五个瑟瑟发抖的活人。

无声的邀请。或者说,命令。

下一秒,五个人同时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攫住了他们!那力量冰冷彻骨,如同无数只隐形的手,抓住他们的四肢、躯干,将他们猛地从原地提了起来!

“啊!”

“放开我!”

惊叫声被无形的力量扼在喉咙里,他们像提线木偶一样,被粗暴地拖拽着,越过那破败的观众席,直直摔向那光芒摇曳的舞台!

砰!砰!砰!砰!砰!

五声闷响,他们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舞台地板上,摔在了那三个恐怖布景的交界处。灰尘被溅起老高。

不等他们挣扎爬起,那股力量再次降临,强迫他们站直身体。同时,舞台两侧的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几个穿着黑色、样式古老、仿佛戏班后台工作人员服装的“人”飘了出来。它们没有脸,整个面部是一片平滑的、惨白的空白,如同剥了壳的煮鸡蛋。它们手中捧着托盘,托盘里放着——

戏服!

华丽但破旧、沾染着不明污渍的永乐戏服;艳丽却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青楼衣裙;还有一件,正是绣像上那位少女所穿的、样式保守却绣着未完成鸳鸯的旧式袄裙!

“不!我不要!滚开!”胖子惊恐地挣扎,试图踢开一个靠近他的无面人。但他的腿穿过了无面人的身体,仿佛踢中了空气。而那件散发着脂粉臭味的绸缎长衫,却自动飞起,精准地套在了他的身上,迅速收紧!胖子肥胖的身体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那衣服像是活物,在他身上蠕动贴合。

其他人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小李被强行套上了一件小生的戏服,水袖长甩,动作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张先生则被那件青楼长衫裹住,枯骨般冰冷的感觉瞬间渗透肌肤;大康挣扎得最厉害,却被几个无面人按住,强行换上了一套家丁护院的衣服,仿佛成了林家的打手。

最惨的是阿雅。那件少女的袄裙精准地飞向她,无论她如何哭喊躲避,那衣服依旧如同有生命般裹住了她,甚至自动调整了尺寸。她被迫坐在了古宅布景前的绣墩上,手中被塞入一个冰冷的、带着锈迹的绣绷和针线。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摆出了刺绣的姿势,头微微低垂,眼神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未完成的绣品上。

“开锣——”

那个冰冷的男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愉悦的期待。

嗡!

胡琴锣鼓再次响起,比在永乐戏院时更加尖锐、扭曲、不成调子!三个场景的“演员”们同时动了起来!

永乐戏子们开始无声唱念做打,动作机械而夸张;青楼枯骨们翩然起舞,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古宅布景里,那墙上的渗血似乎更快了,低语叹息声变成了清晰的、环绕整个舞台的哭诉:“冷……好黑……放我出去……”

而小李五人,他们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小李不由自主地迈起了台步,甩动着水袖,嘴唇开合,竟发出一种他从未学过、却异常熟练的、咿咿呀呀的戏文唱腔!声音尖利扭曲,完全不像他自己!他的目光被迫看向台下——那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狂热的掌声和喝彩声!“好!好!”声音浪潮几乎要将他淹没!他能看到张先生穿着那身可笑的青楼服饰,正表情痛苦、眼神惊恐地对着空气做出斟酒、赔笑的僵硬动作,仿佛正有无形的客人正在调笑他。胖子穿着那身绸衫,像一具肿胀的尸体,被迫扭动着跳着诡异的舞蹈,脸上肥肉颤抖,满是鼻涕眼泪。大康则像个真正的打手一样,在古宅布景前巡逻,脸上肌肉扭曲,显然在用尽全力对抗那控制他身体的力量,却收效甚微。

而阿雅,她手中的针线不受控制地动着,在那绣绷上飞速刺绣。她绣的不是鸳鸯,而是……扭曲的、痛苦的人脸!是小李的、张先生的、胖子的、大康的!还有她自己的!每一针扎下去,她都感到一股真实的、尖锐的疼痛,仿佛扎在自己的灵魂上!她无法抬头,无法呼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绣品在自己手中逐渐成型,耳边是墙中少女永不停止的哀嚎和自己内心绝望的尖叫。

他们成了这恐怖剧场的一部分,被迫重复、演绎、甚至加强着他们刚刚经历过的噩梦!他们的恐惧、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绝望,成了这出戏最精彩的“看点”,喂养着台下那些看不见的“观众”和暗处那恐怖的存在。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如同在地狱中煎熬。他们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折磨几乎要将他们彻底摧毁。

就在阿雅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疯掉,手中的针即将刺向她绣出的自己的眼睛时——

啪!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仿佛是什么细小的东西断裂了。

是从阿雅身上发出的。

她低头,看见一枚贴身戴着的、奶奶给的、已经磨损得很厉害的桃木平安符,从衣领里滑了出来。刚才那声脆响,正是系着它的红绳不堪重负断裂的声音。那枚小小的桃木符掉落在她正在刺绣的、绣着扭曲人脸的布上。

嗤——

一声极轻微的灼烧声。桃木符接触到的绣布上,那张扭曲的“阿雅”的脸,竟然冒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青烟,那针脚仿佛活物般微微扭曲了一下,颜色黯淡了一分。

几乎同时,阿雅感到那控制她手臂的力量,极其短暂地——松懈了万分之一秒!

就是这一瞬间!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阿雅用尽了灵魂全部的力量,猛地抬起头,目光不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燃烧着最后一丝疯狂的决绝,她看向离她最近、正在机械巡逻的大康,用被扼住咽喉般的气声嘶吼出一个词:

“破……局!!”

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在那喧嚣扭曲的戏曲锣鼓和无形喝彩声中,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大康!

大康猛地一震!他一直都在用全部意志对抗身体的操控,阿雅这声嘶吼和那瞬间她眼中爆发出的异样神采,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动了他被恐惧冻结的思维!

破局!打破这个剧情!打破这个舞台的规则!

如何打破??

他的目光疯狂扫视,看到了小李机械的演唱,看到了张先生僵硬的赔笑,看到了胖子扭曲的舞蹈,看到了阿雅手中那冒起一丝青烟的桃木符和绣像……

绣像!墙!日记!

林婉被活埋进墙!墙是她的囚笼,也是……关键?!

大康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巡逻,但他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古宅布景中那面正在渗血的“墙”!那后面,按照“剧情”,埋着少女的尸骨!而他们现在,是在“演戏”!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入他的脑海。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但他还能控制自己的嘴巴!那操控之力似乎对“台词”和“演唱”之外的发声限制稍弱!

他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那无形的扼制,脖颈上青筋暴起,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变调的、却足以让附近几人听到的咆哮,指向那面墙:

“那……后面!!挖……开!!它!!”

大康嘶哑的咆哮如同投入死寂泥潭的石块,虽未能立即激起滔天巨浪,却在那片被恐怖与绝望凝固的意识中砸开了细微的裂痕。

“那……后面!!挖……开!!它!!”

声音扭曲,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其他几人几乎麻木的神经。

挖开?挖开那面正在渗血、后面可能埋着恐怖尸骨的墙?!在这个被无形力量操控、演绎着绝望戏码的舞台上?!

这个念头本身就如同魔鬼的低语,疯狂而危险。但比起眼下这种沦为提线木偶、永世沉沦的处境,任何疯狂的尝试都闪烁着微弱却诱人的希望之光。

然而,操控他们的力量似乎察觉到了这丝不驯的念头。冰冷的束缚骤然收紧!

“呃啊!”大康首当其冲,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后续的话语硬生生掐断!他被迫仰起头,脸上血管贲张,眼球突出,巡逻的脚步变得愈发僵硬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

小李的唱腔变得更加尖利扭曲,水袖甩动间带起了呼啸的风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带倒,他不得不集中全部意志才能勉强维持身体的平衡,对抗着那股要将他彻底同化为无面戏子的力量。

张先生的赔笑变得极其夸张,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肌肉因极度抗拒而剧烈颤抖,看起来比哭还要狰狞可怕。他递出“酒杯”的手剧烈颤抖,仿佛那不是酒杯,而是烧红的烙铁。

胖子的舞蹈动作变得更加狂乱扭曲,肥硕的身体像一袋失控的面粉般被甩来甩去,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泪和汗水糊了满脸。

阿雅受到的压制最为直接。她感到针尖上传来一股冰冷的恶意,操控着她手臂的力量猛地增强,那根绣花针带着厉啸,狠狠地朝着绣绷上她刚刚绣出的、属于自己的那只眼睛刺去!速度快得惊人!

不!——她在内心尖叫。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绣布的刹那,那枚掉落在绣布上的桃木平安符,再次微微一亮。极其黯淡,却异常坚定。

嗤!

针尖仿佛撞上了一层极薄却无比坚韧的无形屏障,在距离绣布仅毫厘之差的地方猛地停滞!一股微弱的反震力顺着针传到阿雅的手臂,让她整条胳膊都一阵酸麻。

那操控的力量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阻碍激怒了,更加狂暴地压下来,针尖开始颤抖着,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向下压去!阿雅拼尽全部意志对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沫。

僵持!短暂的、代价巨大的僵持!

但这僵持,为其他人争取到了宝贵的一瞬!

小李的目光猛地扫向那面渗血的墙。大康的嘶吼点醒了他。破坏布景!破坏这个正在上演的“剧情”!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超出那幕后黑手剧本的事情!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唱腔和动作,但他被操控的身体正在舞台上移动。下一次水袖翻飞、转身回旋之际,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甩出的水袖不再是朝着空无一人的台下,而是猛地抽向——古宅布景中那面渗血的墙!

啪!

长长的、柔软的水袖此刻却像灌了铅的鞭子,带着他全身被禁锢的力量和全部的决绝,狠狠地抽打在斑驳的墙面上!

一声闷响。

墙上簌簌落下许多灰尘和碎屑。那渗出的暗红色液体似乎停滞了一瞬。

有效?!

几乎同时,张先生也福至心灵。他正被迫做出一个向“客人”敬酒的姿势。他猛地将“酒杯”(空无一物)朝着那面墙的方向,用尽全力“泼”了过去!同时,他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仿佛在说:“请你喝!”

这是一个极其微弱的反抗,甚至有些可笑。但就在他完成这个动作的刹那,他感到身上那件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青楼长衫,束缚的力量似乎极其轻微地松动了一丝!仿佛他的行为,某种程度上“契合”了某种更深层次的、连操控者都未完全预料到的“反叛”逻辑?

胖子看到小李和张先生的举动,虽然不明所以,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也疯狂地试图做点什么。他正被操控着扭动肥胖的身躯跳着诡异的舞蹈,靠近那永乐戏院的布景。他猛地一个“趔趄”——或许有一半是真的失控,一半是刻意——巨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撞向了永乐戏台边缘摆放着的、一个写着“戏”字的灯笼道具!

轰隆!哗啦!

灯笼被撞得粉碎,竹篾和纸张四处飞溅。胖子肥硕的身体也重重摔在地上,砸得舞台地板一声巨响,差点背过气去。

但这突如其来的物理破坏,让台上那几个机械演唱的无面戏子动作齐齐一滞!连那扭曲的伴奏音乐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一个音节的走调!

整个剧场的“演出”,出现了细微的卡顿!

就是现在!

阿雅感到压制她手臂的力量出现了刹那的紊乱!她尖叫一声,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将手中的绣绷连同那根可怕的针,狠狠砸向那面渗血的墙!

绣绷撞在墙上,针尖在墙面上划出一道浅痕,然后掉落。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锣鼓声、伴奏声、无形的喝彩声、墙中的哀嚎……所有声音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

舞台上的灯光剧烈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将台上所有“演员”僵硬惊恐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那面被水袖抽打、被“酒”泼洒、被绣绷撞击的墙,那渗血的地方,开始发出一种低沉的、令人牙酸的……龟裂声。

咔嚓……咔嚓嚓……

细密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墙面上蔓延开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暗红色的液体不再渗出,而是仿佛被吸了回去一般。

砰!!!

一声巨响,那面墙猛地炸开一个脸盆大的窟窿!不是向外爆炸,而是向内塌陷!

一股难以形容的、积郁了百年的、混合着绝望、痛苦、怨恨和一丝……解脱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的黑色狂风,从那个窟窿里疯狂涌出!

“啊——!!!”

一声尖锐到极致、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女性尖啸从窟窿深处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巨大戏院的每一个角落!

舞台上,古宅布景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坍塌。永乐戏院的布景变得模糊扭曲,那些无面戏子的动作彻底僵住,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青楼布景中的枯骨们簌簌发抖,竟然纷纷蜷缩起来,像是遇到了天敌。

捆绑在五人身上的无形力量,如同崩断的琴弦,骤然消失!

噗通!噗通!

五人同时脱力,瘫软在地,剧烈地喘息咳嗽,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肌肉因过度对抗和突然放松而剧烈颤抖。他们贪婪地呼吸着那冰冷却不再充满强制操控意味的空气,有一种从深海挣扎回水面的虚脱感。

他们……暂时自由了?

然而,没等他们缓过气,整个巨大的戏院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穹顶之上,灰尘和碎块如同暴雨般落下。观众席的座椅在震动中纷纷碎裂崩塌。舞台的木板发出呻吟,仿佛随时会解体。

“怎么回事?!它要塌了吗?!”胖子惊恐地大叫,连滚带爬地想躲开落下的碎块。

“不像……”小李挣扎着站起来,扶住旁边一根似乎还算坚固的柱子,脸色凝重地看向舞台后方那片依旧浓郁的黑暗,“是……别的东西醒了……”

那从墙后涌出的黑色怨气并未消散,反而在舞台上方汇聚,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扭曲的、巨大的女性身影。那身影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愤怒,它发出的呜咽声压过了戏院的震动声。

而与此同时,舞台最深处的黑暗中,那个清润冰冷的男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再带有丝毫戏谑和玩味,而是充满了冰冷的愤怒和一丝……被惊扰的意外。

“呵……竟能撬动‘规则’……倒是小瞧了你们这些新角儿的怨念……”

“可惜……”

震动变得更加猛烈。

“……我的剧场,岂容尔等撒野?”

黑暗如同潮水般从舞台后方再次涌出,这一次,它更加浓郁,更加具有侵略性,仿佛有无数只黑色的触手在其中蠕动,试图吞噬那新生的怨灵,并将五个胆敢反抗的“角儿”重新拖回永恒的噩梦深渊。

刚刚看到一丝曙光的五人,再次陷入了更大的恐怖和未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