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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尸变的复仇夜(上)(2 / 2)

陈默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乱的人群,迅速锁定了缩在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狗娃!他蜷成一团,紧紧抱着头,小小的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狗娃!” 陈默几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孩子的肩膀,声音急促而严厉,“你爷爷呢?那个最老的、刻着名字的牌位,在哪儿?”

狗娃被吓得一哆嗦,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茫然地看着陈默,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恐地指向神龛最顶端、被一层厚厚灰尘覆盖的角落:“那…那个…爷爷说…不能说…不能碰…”

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在神龛最高一层的阴影里,一个比其他牌位明显更加古旧、颜色也更深沉、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乌木牌位,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上面覆盖的灰尘厚得几乎看不清字迹。

“赵…赵…魁…” 陈默艰难地辨认着牌位顶端露出的两个模糊字迹。赵魁!这个名字,瞬间与他祖父笔记里被污渍掩盖的叛徒名字之一重合!

就在此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整个祠堂都摇晃了一下!祠堂那扇沉重的、包着铁皮的大门,如同被攻城巨锤狠狠撞击,从外面向内猛地爆裂开来!碎裂的木块和扭曲的铁皮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入!

浓得如同实质的、夹杂着刺骨寒气的黑雾,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灌入祠堂!在那翻涌的黑雾中心,一个高大、狰狞、覆盖着厚重青铜锈甲的身影,巍然矗立!正是那僵尸将军!

它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眼窝,如同两道来自地狱的探照灯,瞬间穿透混乱的人群,死死锁定在神龛最顶端——那个写着“赵魁”的乌木牌位之上!

“哗啦…哗啦…” 生锈铁链拖曳的死亡之音,在死寂的祠堂内清晰地响起。

它来了!为最终的清算而来!目标直指那个始作俑者的牌位!

祠堂内的空气瞬间被冻结。所有哭喊、尖叫、喘息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油灯和蜡烛的火苗在将军带来的阴寒气息中疯狂摇曳,发出濒死般的噼啪声,将墙壁上巨大而扭曲的阴影拉扯得如同狂舞的妖魔。

僵尸将军迈开沉重的步伐。覆着残破铁靴的脚每一次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咚”声,如同敲打在每一个活人的心脏上。它无视了瘫软在地的妇孺,无视了瑟瑟发抖的赵德贵儿子,甚至无视了那具僵立在大厅中央、属于赵德贵的“活尸”。它燃烧的眼窝里,只有神龛顶端那块积满灰尘的乌木牌位——赵魁!

“跑…跑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吼,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引爆了凝固的恐惧。人群炸开了锅,哭喊声、尖叫声、桌椅被撞翻的哐当声混杂成一片绝望的喧嚣。人们像无头的苍蝇,拼命地朝着祠堂两侧的偏门和后门涌去,互相推搡,践踏。

陈默也被混乱的人流裹挟着,身不由己地踉跄后退了几步。他死死盯着将军的目标——那个乌木牌位。不能让它得手!一旦赵魁的牌位被毁,或者里面的魂魄(如果祠堂真的拘束着祖先之灵)被它抽走,这场跨越百年的复仇仪式就彻底完成了!整个守墓坳,将真正沦为死地!

他目光急扫,寻找着可以利用的东西。供桌上,香炉倾倒,线香折断,唯有几支粗大的白蜡烛还在燃烧,蜡泪不断淌下。地上,散落着被撞翻的蒲团和断裂的桌椅腿。

将军高大的身影已经逼近神龛。它那只覆着残破臂甲、如同枯枝般的巨爪缓缓抬起,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气势,直直抓向那块乌木牌位!

来不及了!

陈默脑中瞬间闪过祖父笔记上那个被污渍覆盖的记载:“…以铁链缚之,塞其口,弃于…” 铁链!生锈的铁链!那是束缚它的凶器,也是它怨念的根源,或许…也是它的弱点!

“接着!” 陈默对着缩在角落、惊恐万状的狗娃发出一声暴喝!同时,他猛地抄起地上一条断裂的、带着尖锐木茬的粗重椅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将军那只抓向牌位的覆甲手臂狠狠砸去!目标并非手臂本身,而是它腕甲缝隙间垂落的那一截锈迹斑斑、仿佛与甲胄融为一体的断裂锁链!

“砰!”

木腿结结实实地砸在锈蚀的铁链上!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祠堂内炸响!火星四溅!

僵尸将军的动作猛地一滞!它覆甲的手臂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那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眼窝,第一次离开了乌木牌位,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森然,转向了陈默!

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山岳般当头压下。陈默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呼吸变得无比困难。但他没有退缩,反而迎着那两团地狱之火般的目光,再次扬起了手中的木腿!他必须为狗娃争取时间!

就在将军的注意力被陈默吸引的刹那,狗娃动了!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速度。他像一道瘦小的闪电,猛地扑向供桌!抓起一支燃烧得最旺、烛泪滚烫的粗大白蜡烛!没有丝毫犹豫,他借着冲势,狠狠地将那燃烧的蜡烛,连同一大捧滚烫的、粘稠的蜡油,朝着神龛顶端那块乌木牌位掷了过去!

“呼!”

火焰瞬间舔舐上了干燥的乌木牌位!蜡油如同助燃剂,明亮的火苗猛地窜起,贪婪地包裹住那块刻着“赵魁”名字的罪恶之源!

“吼——!!!”

一声非人的、充满了极致愤怒与痛苦的咆哮,如同炸雷般在祠堂内轰然爆发!僵尸将军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晃动起来!它抓向牌位的手爪猛地收回,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头颅!仿佛那燃烧的牌位火焰,正在它的灵魂深处灼烧!它燃烧的眼窝里,那两点暗红光芒疯狂地跳动、明灭,如同风中残烛!

有效!牌位的燃烧,重创了它与这源头叛徒之间的怨念联系!

“趁现在!快!把其他牌位也烧了!” 陈默对着吓傻了的人群嘶声大吼,同时再次挥起木腿,不顾一切地冲向因牌位燃烧而陷入狂暴痛苦、动作明显迟滞的将军!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它另一只手腕上垂下的那截断链!

“拦住它!” 赵德贵的儿子双眼赤红,脸上交织着恐惧、悲痛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看到了一丝渺茫的生机!他猛地抄起一根断裂的粗木门栓,嚎叫着,和另外两个同样被激起血性的汉子,一起扑向将军的后背!

祠堂内瞬间陷入了惨烈的混战!

燃烧的牌位发出噼啪的爆响,火焰照亮了每一张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的脸。陈默的木腿一次次砸向将军腕间的锈链,每一次撞击都换来将军更加狂暴的嘶吼和手臂剧烈的颤抖。赵德贵儿子三人的攻击如同蚍蜉撼树,沉重的门栓砸在将军厚重的背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只能让它微微晃动,反而激起了它更深的凶性。

“砰!” 将军覆甲的巨臂猛地一挥,如同攻城锤扫过!一个汉子惨叫一声,像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扫飞出去,撞在远处的柱子上,瘫软不动。赵德贵儿子和另一人也被震得口鼻溢血,踉跄后退。

将军燃烧的眼窝再次锁定了神龛顶端那燃烧的“赵魁”牌位。火势已经开始减弱,乌木极其耐燃。一股更加暴戾、更加冰冷的意志弥漫开来。

它猛地转身,不再理会身后的攻击,巨大的身躯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再次冲向神龛!那只枯爪,带着毁灭一切的怨毒,狠狠抓向那块还在燃烧的牌位!

“不——!” 陈默目眦欲裂。他知道,一旦牌位被它夺走或毁灭,仪式中断的反噬将彻底消失,将军的力量会瞬间恢复!他离得太远,手中的木腿根本够不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决绝的尖叫,猛地从斜刺里冲了出来!是狗娃!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盏从供桌上抓起的、盛满了滚烫灯油的粗陶油灯!没有丝毫犹豫,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整盏燃烧的油灯,连同一汪滚烫沸腾的灯油,朝着将军那只抓向燃烧牌位的巨爪,狠狠泼了过去!

“噗嗤——!!!”

滚烫的灯油泼洒在覆甲的巨爪和手臂上,发出烙铁灼肉般的恐怖声响!火焰瞬间顺着灯油蔓延开去!那僵尸将军的动作骤然僵住,一声混合着金属摩擦和灵魂尖啸的惨嚎撕裂了整个祠堂!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火焰,让它抓向牌位的手爪猛地一缩!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嗤——!”

一道乌光,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如同黑色的闪电,从祠堂侧面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穿透了僵尸将军因为剧痛和火焰而短暂暴露的、覆盖着腐烂皮肉的脖颈侧面!

那是一支弩箭!通体漆黑,箭头闪烁着淬毒的幽绿寒芒!

僵尸将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趔趄!脖颈被洞穿处,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股浓稠如沥青、散发着恶臭的黑气嗤嗤地冒了出来!它燃烧的眼窝疯狂闪烁,仿佛风中残烛,庞大的身躯剧烈摇晃起来,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退潮般急速衰退!

侧门处,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他穿着和陈默类似的户外冲锋衣,身形矫健,脸上沾着污泥,手里端着一把造型古朴、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精钢手弩。弩机上方,一个微型的强光手电筒射出刺眼的光柱,死死锁定在将军受创的脖颈!

“老周!” 陈默又惊又喜!这是他进山前联系过的、在邻县研究地方民俗的同行周子安!没想到他竟在此时出现!

“别愣着!打它关节!拆了那身破铜烂铁!” 周子安的声音嘶哑急促,带着搏命后的喘息。他动作极快,再次给手弩上弦,乌黑的淬毒弩箭对准了将军的膝盖弯。

机会!

陈默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扔掉手中已经开裂的木腿,猛地扑向旁边散落的一把沉重的劈柴斧!赵德贵儿子和另一个汉子也反应了过来,忍着伤痛,再次抄起地上的重物,嚎叫着扑上!

失去了核心怨念联系(燃烧的牌位)和行动能力(脖颈受创),又被剧毒侵蚀,僵尸将军的动作变得无比迟缓和僵硬。覆甲的身躯如同生锈的机器。

“铛!” 陈默的柴斧狠狠劈在将军的右肩甲连接处!火星四溅!锈蚀的甲片连接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砰!” 赵德贵儿子的门栓砸在将军的左腿膝盖后方!

“嗤!” 周子安的第二支毒弩,精准地钉入了将军的右臂肘关节!

“吼…吼…” 将军的咆哮变成了痛苦而虚弱的呜咽。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筋骨的巨兽,在众人拼死的围攻下,终于失去了平衡,轰然跪倒在地!身上的青铜札甲在连续的打击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和断裂声,甲片纷纷崩落!那两条垂落在地、束缚着它百年的生锈断链,在火光下如同两条丑陋的毒蛇。

“快!把牌位…全扔进火里!” 周子安一边给弩箭上弦,一边对着惊魂未定的妇孺们大吼。

这一次,没有人再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敬畏。几个胆大的妇人哭喊着,冲上前,不顾一切地抓起神龛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赵氏和孙氏祖先牌位,发疯似的扔向供桌下方燃烧的蒲团和倾倒的油灯火焰中!

木牌遇火即燃!祠堂中央,一堆熊熊的篝火猛烈地燃烧起来!火光冲天,将每一个人的脸都映照得通红,也照亮了僵尸将军那跪倒在地、不断抽搐的残破身躯。

随着越来越多的牌位被投入火海,将军身上的甲片崩落得更加迅速。它燃烧的眼窝里,那两点暗红的光芒急速地暗淡下去,如同燃尽的余烬。它试图抬起那只被灯油灼烧、覆盖着火焰和黑气的巨爪,指向祠堂外将军墓的方向,喉咙里发出最后几声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咚。” 巨大的头颅终于无力地垂下,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那身曾经象征着无上武勇、最终却被怨毒和背叛侵蚀的厚重铠甲,彻底散落开来,变成一堆覆盖着锈迹和焦痕的冰冷废铁。铠甲之下,只有一片迅速化为飞灰的黑色尘埃。

祠堂内,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劫后余生者压抑的哭泣和粗重的喘息。

天光,终于艰难地撕破了浓雾的封锁,一丝灰白的光线,如同怯生生的手指,从祠堂高处的窗棂缝隙间探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落在中央那堆仍在燃烧的牌位灰烬上。

赵德贵的儿子,那个黝黑的汉子,满脸烟灰和泪痕交织。他踉跄着走到那堆灰烬旁,默默地跪下,对着那堆吞噬了祖先名讳的火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他站起身,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解脱后的疲惫:“烧干净…都烧干净…守墓坳…没有守墓人了…”

幸存的村民默默地围拢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那跳动的火焰。有人找来更多的木柴和引火物,沉默地投入火堆。火焰升腾得更高,舔舐着祠堂古老的梁柱。

陈默和周子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精疲力竭,身上沾满了泥污和血渍,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周子安简单处理着手臂上一道被飞溅甲片划开的伤口。

“你怎么会来?” 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收到你的信息,说进了守墓坳,就再没音讯。正好在附近调查另一处悬棺葬,感觉不对劲,就摸过来了。” 周子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指了指祠堂外,“昨晚在坟场蹲点,差点被那东西发现。那弩箭…是我能找到的最‘民俗’的武器了。箭头抹了点蛇毒和黑狗血混合物,死马当活马医。”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地上那堆散落的铠甲和灰烬,“运气不错。”

祠堂中央,火焰渐渐减弱,最终化为一片暗红的余烬,冒着缕缕青烟。所有的牌位都化为了灰烬。幸存的村民们相互搀扶着,脸上带着一种大难后的茫然和虚脱,开始默默地清理祠堂内的狼藉。

陈默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堆彻底失去生息的铠甲碎片和灰烬,最终,落向祠堂大门外。浓雾正在晨光中缓缓消散,将军墓所在的东山方向,山林的轮廓逐渐清晰。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丝异样。

在东山那片深黛色的林梢之上,一缕极其稀薄、颜色却异常深沉的青黑色烟雾,正袅袅升起。那烟雾凝而不散,笔直地升向铅灰色的天空,带着一种与晨光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缓缓地、固执地盘旋着,久久不散。

陈默的呼吸微微一窒。

身边的周子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眉头紧紧皱起:“那是…将军墓的方向?”

祠堂内,幸存的村民们正麻木地清理着灰烬和狼藉。没有人注意到东山林梢上那缕诡异的青烟。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缕盘旋不散的青黑烟雾。它像一根无形的钉子,钉在清晨的天空,也钉在他的心头。祠堂的牌位烧尽了,僵尸化为了飞灰,铠甲散落一地…可那缕烟…

周子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打破了沉重的寂静:“怨念…这种东西,尤其是百年的血仇…真的是一场火就能彻底烧尽的吗?”

祠堂门口,狗娃蜷缩在门框的阴影里,小小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他没有看大人们,也没有看那堆余烬,一双异常大的眼睛,空洞地望着东山的方向,望着那缕青烟升起的地方。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像是在重复一句无人能懂的话。

风,不知何时又起了。带着山间特有的凉意,穿过祠堂洞开的大门,卷起地上的灰烬,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