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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尸变的复仇夜(上)(1 / 2)

浓雾,浓得像是凝固的尸油,死死裹着湘西腹地这个叫“守墓坳”的村庄。陈默每一步踏在湿滑泥泞的小路上,都像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黏腻舌苔上。空气里那股味儿——腐朽的木头、陈年的香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直往脑仁里钻的甜腻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这就是他祖父口中守护着百年前一位“镇山将军”英灵的地方?分明更像一个被遗忘在时间之外、正在缓慢溃烂的脓疮。

就在村口那株虬结扭曲、形如鬼爪的老槐树下,他撞见了一支沉默的送葬队伍。没有哭嚎,没有唢呐,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脚步踩进烂泥的噗嗤声。四个汉子抬着一口薄皮棺材,肩膀被粗麻绳勒得深陷,汗水和雾气在他们紧绷的脸上混成一片油腻的水光。棺材板似乎没钉严实,随着颠簸,一股粘稠、发黑、带着强烈腐臭的液体,正从缝隙里缓缓渗出,“啪嗒…啪嗒…”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污秽的坑洞。

陈默的目光扫过抬棺人裸露的手臂,心猛地一沉。那些紫黑色的斑块,边缘模糊,像不祥的霉菌,正从他们青筋暴起的手腕处向上蔓延,在湿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眼。那是尸斑?活人身上长出的尸斑?

“第七个了…”一个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在陈默身边响起。他扭头,是村长赵德贵。一张脸皱得如同风干的橘皮,浑浊的眼珠里布满血丝,深陷在浓重的黑眼圈里,只剩麻木的疲惫和一种被巨大恐惧反复碾压后的空洞。“老孙头…昨晚走的。今儿一大早,就在祠堂台阶上…直挺挺地坐着,脸朝着将军墓的方向…嘿,跟前面六个,一个样儿。”

赵德贵的声音在浓雾里飘忽,带着一种认命的寒意。陈默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村子深处,越过低矮破败的吊脚楼黑黢黢的轮廓,隐约可见一座青石垒砌、形制古朴的建筑沉默地矗立着,飞檐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那是赵氏宗祠,此刻,想必第七位逝者,正以一种亵渎生死的姿态,“端坐”在它冰冷肃杀的门前台阶上。

陈默的临时落脚点被安排在村子最东头,紧邻着那片庞大、阴森、即使在白天也光线晦暗的坟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廉价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低矮昏暗,墙壁被经年的柴火熏得漆黑。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盏油灯,黄豆大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在墙壁上拖曳出巨大而扭曲的影子。

他放下简单的行李,目光落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樟木箱上。箱子上积着厚厚一层灰,锁扣早已锈蚀。这是他祖父的遗物,里面或许藏着与这个诡异村庄、与那座沉默将军墓相关的只言片语。他拂开灰尘,摸索着锈死的搭扣。指尖传来冰冷粗糙的触感。

“吱呀——”

门轴干涩的呻吟打破了屋内的死寂。陈默猛地回头。门口站着一个瘦小的男孩,七八岁模样,穿着打补丁的土布衣,脸色苍白得吓人,一双眼睛大得出奇,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地看着他,带着孩童不该有的惊惧和警惕。

“你…你是从山外面来的?”男孩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颤抖。

陈默放缓表情,点了点头:“嗯,我叫陈默。你呢?”

“狗娃。”男孩吸了吸鼻子,飞快地朝门外漆黑的夜色瞥了一眼,仿佛那里潜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爷爷…爷爷让我告诉你…”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天黑…别出门。听见…听见铠甲响…千万别看…别听…”

“铠甲响?”陈默的心骤然一紧。

狗娃用力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嗯!哗啦…哗啦…还有…还有铁片子刮石头的声音…就在坟山那边…月亮…月亮很圆的时候最响!” 他说完,不等陈默再问,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冲进了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脚步声瞬间被寂静吞没。

油灯的火苗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墙壁上的影子张牙舞爪。陈默站在原地,狗娃那句“铁片子刮石头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回响,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感。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重新蹲下身,用随身的瑞士军刀费力地撬动樟木箱那锈死的锁扣。铁锈簌簌落下。

“咔哒。”一声轻响,锁扣弹开了。

箱盖掀起的瞬间,一股陈年纸张和干燥草药混合的奇特气味弥漫开来。箱子里塞满了泛黄发脆的线装书、用油布包裹的零散笔记、几件褪色的旧衣物,还有一个小小的、用红布裹着的硬物。陈默首先拿起那红布包裹。解开,里面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边缘磨损严重的青铜腰牌。牌子上浮雕着一只形态狰狞、爪牙毕露的狴犴兽头,下方是两个古拙的阳文篆字:镇山。

“镇山将军…”陈默摩挲着冰冷的青铜牌,指尖感受着那粗粝的纹路。祖父模糊的讲述碎片般浮现——一位百年前的勇将,戍守边陲,威名赫赫,最终却死于非命,葬于此地,村民世代为其守墓。他将腰牌郑重收起,目光投向那些故纸堆。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最上面一本线装册子,脆弱的纸张发出轻微的呻吟。这不是正史,更像是地方野史与私人笔记的混杂。墨迹深浅不一,字迹也因年代久远而模糊。他借着昏黄的灯光,逐字逐句艰难地辨认着那些晦涩的文字。

“…将军骁勇,然性烈如火…麾下皆畏之如虎…”

“…粮秣不继,援兵久盼不至…疑有内鬼通敌…”

“…戊寅年秋,月晦之夜,蛮兵骤至,营寨火起…将军披甲死战…终力竭…”

读到这里,陈默的心沉了下去。战死沙场,似乎是一个武将寻常的归宿。但接下来的几行字,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然将军非死于敌手!亲随数人,利欲熏心,通敌卖主!趁将军重伤,以铁链缚之,塞其口,弃于…弃于…” 后面的字迹被一大团深褐色的、形如泪痕的污渍彻底覆盖,墨迹和污渍纠缠在一起,完全无法辨认。污渍下方,是另一行笔锋凌厉、力透纸背,仿佛饱蘸血泪写下的字:

“叛者!赵氏子孙!其名刻于祠堂牌位!将军饮恨,魂不得安!吾等守墓,愧矣!愧矣!”

陈默的手指死死捏住发脆的纸页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赵氏子孙!祠堂牌位!这绝非巧合!那些在黑夜中神秘移位、最终端坐于宗祠台阶上的尸体…他们的姓氏!

“赵德贵…赵老栓…赵水生…孙老七…” 他默念着进村后听说的前几个死者的名字,孙老七?他脑中灵光一闪,翻开另一本破旧的村志族谱。泛黄的纸页上,清晰地记载着:孙氏,本为赵氏家仆,戊寅年战乱后,主家凋零,仆从孙氏一支因护祠有功,被允入宗祠偏位供奉…

“砰!” 陈默猛地合上族谱,胸口剧烈起伏。一股被巨大阴谋和百年积怨扼住咽喉的窒息感攫住了他。所有死者,无一例外,祖上皆可追溯至那场背叛!那深夜里“哗啦”作响、让狗娃恐惧到骨髓里的铠甲声…铁片子刮石头的声音…像极了沉重的锁链在地上拖行!

这根本不是尸变!这是一场跨越了漫长时光、冰冷而精准的复仇!来自百年前被最信任之人背叛、锁链加身、含恨而终的将军!他的怨灵,化作了僵尸,正在清算!清算那些刻在祠堂牌位上的叛徒血脉!下一个…会是谁?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而凄厉的哭嚎声,如同钢针般穿透浓重的夜色和死寂,猛地刺入陈默的耳膜!

“爹啊——!!”

那声音饱含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惊恐,撕裂了村庄虚假的平静。方向,正是赵德贵家!

陈默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霍然起身,撞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头扎进门外浓得如同墨汁般的黑暗里。冰冷的雾气瞬间包裹了他,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腥腐臭。他辨不清方向,只能循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狂奔。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耳膜。

赵德贵家的门大敞着,昏黄的油灯光从里面泻出,在门口投下一片摇晃的光斑。几个闻声赶来的村民挤在门口,脸上交织着同样的恐惧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屋内,赵德贵的老伴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双手徒劳地伸向屋子中央。赵德贵的儿子,一个黝黑壮实的汉子,此刻却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跪在地上,抱着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屋子中央,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的被褥凌乱掀开。床边的泥地上,清晰地印着一双脚印——沾满湿泥、沉重的男人脚印。但这脚印的方向,不是通向门口,而是…直直地指向床铺后方那面斑驳的土墙!仿佛有人从床上下来,不是走向房门,而是…径直穿墙而过!

“爹…爹他…” 赵德贵的儿子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彻底的崩溃,“刚才…刚才还躺在这儿…就一眨眼…就一眨眼啊!那脚…那脚印…” 他指着墙根下那对诡异的泥印,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

陈默的血液几乎凝固。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张床铺。被单被掀开一角,露出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反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稻草。

几片极其微小的、边缘不规则的暗红色碎片。质地像是…某种干燥凝固的血痂?他轻轻拈起一片,指尖传来一种奇特的、类似金属氧化物的粗粝感。凑近昏暗的油灯仔细辨认,那暗红之下,隐隐透出铁锈的底色。这绝不是新鲜血液!

“这是什么?” 陈默将碎片摊在掌心,声音低沉而紧绷。

赵德贵的儿子茫然地看了一眼,随即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目光,恐惧更深:“不…不知道…爹…爹指甲缝里…好像…好像也有…”

指甲缝!陈默脑中轰然炸响!第七具尸体——老孙头!被发现时,脖颈有深陷的指痕!当时抬棺的汉子说过,老孙头的指甲缝里,抠着一些“黑乎乎的铁锈渣子”!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赵德贵老伴:“老嫂子!德贵叔…他最近…身上可有伤?特别是…手指?”

老妇人被他的眼神吓住,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有…有…前些天…他非说要去看看将军墓的石碑…说心里不踏实…回来…回来就…就骂骂咧咧…说手指头被什么东西扎破了…流了点黑血…他说是碑上的烂铁链子划的…没当回事…”

铁链子!生锈的铁链子!

所有线索瞬间在陈默脑中串联成一道狰狞的闪电!指甲缝里的铁屑!床铺稻草间的铁锈血痂!指向墙壁的泥脚印!还有…那深夜里,狗娃口中“铁片子刮石头”的恐怖声响!

将军墓!那断裂、深埋、生锈的锁链!那是缚杀将军的凶器!沾染了将军的怨毒之血!赵德贵接触过它,手指被划破!老孙头很可能也接触过!指甲缝里留下了铁屑!这铁屑,这锈迹,就是僵尸将军追踪叛徒后裔的死亡标记!它如同跗骨之蛆,一旦沾染,便是催命符咒!

下一个,就是赵德贵!不,也许…已经是了!那诡异的泥脚印和消失的人…

陈默猛地冲出屋子,不顾身后惊惶的呼喊,朝着村东那片巨大坟场的方向狂奔而去!浓雾翻涌,如同鬼魅的触手。空气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的灼痛。他的靴子陷在泥泞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

“哗啦…哗啦…”

一种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金属摩擦声,如同毒蛇吐信,穿透浓雾,钻进他的耳朵!不是幻听!那声音断断续续,沉重、滞涩,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质感,正是生锈铁链在地上拖曳的声响!声音的来源,正是将军墓的方向!

陈默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他猛地刹住脚步,闪身躲到一株虬枝盘结的老柏树后,借着浓雾和树干的掩护,屏住呼吸,朝声音来处望去。

浓雾如灰色的幔帐,遮蔽着视线。只能隐约看到将军墓那巨大、苍黑、覆盖着厚厚苔藓的坟冢轮廓。在坟冢前那块一人多高的残破墓碑旁,一个模糊的、极其缓慢移动的身影,正以一种僵硬的、关节似乎生了锈的姿态,拖拽着什么东西。

那“哗啦…哗啦…”的声音,正是从那拖拽之物发出。

突然,一阵阴冷刺骨的穿林风猛地刮过,短暂地撕开了浓雾的帷幕。眼前的景象,让陈默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不是赵德贵!

那身影异常高大魁梧,远超常人。它身上覆盖着一层厚重、布满深绿色铜锈和暗褐色干涸污迹的古代札甲!甲片在残月透过雾气的惨淡微光下,反射出死寂的幽芒。头盔早已不见踪影,露出的头颅干瘪枯槁,皮肤紧贴着颅骨,呈现出一种皮革般的青黑色。深陷的眼窝里,没有眼珠,只有两点仿佛来自幽冥深渊、缓慢燃烧的暗红色火焰!

它的一只覆着残破铁护手的巨爪,正死死抓着一个瘫软人影的后颈——正是赵德贵!赵德贵双目圆睁,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涎水混合着血沫顺着嘴角流下,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他像一个被抽掉了骨头的破布偶,被那僵尸将军拖行着。

僵尸将军拖着赵德贵,停在了那块巨大的残破墓碑前。墓碑上布满了刀劈斧凿和岁月风化的痕迹,中央依稀可见“镇山将军之墓”几个模糊的阴刻大字。

将军那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眼窝,死死“盯”着墓碑。它那只没有抓着赵德贵的、覆着残破臂甲的手,缓缓抬起,五指箕张,如同枯黑的鹰爪,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猛地按向赵德贵的头顶!

“呃——嗬嗬…”

赵德贵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遭受了无法想象的酷刑。一缕缕极其稀薄、散发着微弱惨绿色荧光的雾气,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他七窍中强行抽离出来,丝丝缕缕,扭曲着,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尖啸,被那墓碑上某种无形的漩涡贪婪地吸了进去!

陈默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深深陷入下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勉强压住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惊呼。抽魂!它在抽取赵德贵的魂魄,注入墓碑!那墓碑是…是将军怨念的容器?还是…某种更可怕的仪式的核心?

就在这时,一股更强烈的阴风打着旋卷过坟冢,带来了那僵尸将军的声音。那不是通过空气振动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灌入脑海的、充满了无尽怨毒与金属摩擦般嘶哑的意念:

“一百三十七…一百三十八…” 那意念冰冷地计数着,每一个数字都像冰锥凿在灵魂上,“…祠堂里…那些牌位…一个…都跑不掉…”

计数?它在数什么?被它抽魂填入墓碑的…数量?陈默的思维因极度的恐惧和冰冷而变得异常清晰。前六个死者,加上赵德贵!七个!它刚才数的是一百三十八?不,不对!这个数字远超村中赵氏和孙氏的人口!除非…除非它数的,是牌位!是祠堂里供奉的、百年来所有赵氏及其仆从孙氏祖先的牌位总数!

它在清算整个宗族!每一个牌位,代表一个必须偿还的血债!它要把所有叛徒及其后裔的魂魄,全部抽出来,填入这冰冷的墓碑,成为它永恒囚笼的一部分!

就在陈默心神剧震的瞬间,那僵尸将军按在赵德贵头顶的枯爪猛地一收!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熟透瓜果破裂的闷响。

赵德贵剧烈抽搐的身体骤然僵直,随即像被抽空了所有支撑,彻底瘫软下去。他圆睁的双目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死灰。那最后几缕惨绿的魂雾也被墓碑彻底吞噬。将军燃烧的眼窝转向瘫软的尸体,覆甲的手爪松开。

赵德贵的尸体并没有倒下。它以一种违反重力的、极其诡异的姿态,摇摇晃晃地、缓慢地自己站了起来!关节发出生涩的“咔吧”声。然后,它转过身,迈开僵硬如同木偶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村庄的方向,朝着那夜色中如同巨兽蛰伏的赵氏宗祠方向,蹒跚而去。方向,正是祠堂!

浓雾重新聚拢,贪婪地吞噬了僵尸将军那高大恐怖的身影和蹒跚离去的“赵德贵”。坟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风掠过枯枝的呜咽,还有那若有若无、仿佛幻觉般的铁链拖曳声。

陈默背靠着冰冷湿滑的树干,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祠堂!那些牌位!狗娃恐惧的铠甲声…所有死者的归宿…下一个目标,就在祠堂里!那里供奉着所有叛徒的姓名,是将军最终清算的名单!它今夜就要完成最后的收割!

他必须阻止!立刻!

陈默猛地从树后冲出,不再顾忌发出声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村中央的赵氏宗祠狂奔!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割着他的喉咙,脚下的泥泞不断拖拽着他的步伐。宗祠那黑沉沉的轮廓在浓雾中越来越近,飞檐斗拱如同怪兽的獠牙。

终于,他冲到了祠堂那两扇沉重的、黑漆剥落的木门前。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几缕摇曳不定的昏黄烛光,还有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泣和粗重的喘息。血腥味和一种陈年木头腐朽的霉味混合在一起,浓烈得令人作呕。

他猛地推开大门!

“吱嘎——!”

刺耳的摩擦声划破了祠堂内死水般的压抑。

祠堂正厅里,影影绰绰挤着十几个人,大多是老弱妇孺。他们是那些已死者和剩下几个牌位上有名者(赵德贵的儿子、孙老七的老伴等)的直系亲眷。几盏油灯和几支粗大的白蜡烛插在供桌上,火苗被门外的冷风灌入吹得疯狂摇曳,将整个厅堂映照得光影憧憧,如同群魔乱舞。

正中央,赫然是刚刚从坟场蹒跚回来的“赵德贵”!它直挺挺地站着,头颅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歪向一边,空洞死灰的眼珠直勾勾地“望”着前方高耸的神龛。神龛上,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供奉着赵氏和孙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在跳跃的火光下如同无数沉默的墓碑。它的出现,瞬间引爆了祠堂内积压到顶点的恐惧。

“啊——!鬼!鬼啊!” 一个妇人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瘫倒在地。

“爹…爹…” 赵德贵的儿子看着那具“活”过来的、散发着浓郁死气的父亲尸体,浑身筛糠般抖着,脸上肌肉扭曲,恐惧和悲痛将他撕扯得几乎崩溃。

“是将军!是将军来索命了!报应!报应啊!” 一个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的老者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