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集体转身、目光投向门口的同一刹那——
整个直播间的弹幕,如同被投入了核弹,瞬间爆炸到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巅峰!无数条信息以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的速度疯狂刷过,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极致的恐惧和歇斯底里的警告:
【天花板!!!!!!!!!!!!!】
【上面!看上面啊主播!!!!!!!!】
【头顶!!!!!在你头顶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它在你后面头顶!!!!!!】
【跑!!!!!!抬头看!!!!!!快看啊!!!!!!】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血红色的“天花板”、“上面”、“头顶”瞬间填满了整个屏幕!每一个惊叹号都像是一把滴血的匕首,狠狠刺向屏幕前的每一个观众!
陈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她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一种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对头顶上方致命威胁的绝对恐惧,让她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她握着摄像机的手僵硬得如同铁铸,但职业本能驱使着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和最后一丝勇气,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将肩扛摄像机的镜头,一点点、一点点地向上抬起……
镜头画面开始倾斜、移动。
首先映入取景框的,是布满蛛网和霉斑、漆皮剥落的天花板一角。
然后……
镜头捕捉到了!
就在解剖室入口处的正上方!
就在那扇被他们撞开的、布满灰尘的木门门框上方!
一个东西……倒挂着!
那是一个人形的轮廓!以一种完全违反人类生理结构的、极度扭曲怪异的姿态,如同巨大而丑陋的蝙蝠,双脚……或者说,那曾经是脚、如今更像是某种扭曲钩爪的部位,死死地抠抓在天花板一处腐朽的木梁缝隙里!
它的身体倒垂下来,破烂不堪的布料(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医院的病号服,但早已被暗褐色污垢浸透)紧贴着干瘪枯槁的躯干,随着轻微的晃动而簌簌掉落着灰尘和碎屑。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如同折断的枯枝,长长的、同样呈现青灰色的指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光。
镜头颤抖着,缓缓向上移动,捕捉它的头部……
一张高度腐烂的脸!
皮肤大面积剥落、溃烂,露出底下暗红发黑的肌肉组织和森白的颧骨、额骨。嘴唇完全消失,两排焦黄发黑的牙齿狰狞地外露着,形成一个永恒的、极度骇人的狞笑。浑浊的眼球深陷在腐烂发黑的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如同污浊泥潭般的灰白。几缕黏连着腐烂皮肉、沾满污垢的稀疏头发,无力地垂落下来。
最令人魂飞魄散的是——这张腐烂的面孔,正对着下方缓缓抬起摄像机的陈默!
那张扭曲的、爬满蛆虫般溃烂痕迹的脸上,嘴角的肌肉……似乎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向上拉扯了一下!
一个倒挂着的、腐烂的……微笑!
“嗬——!!!”
一声非人的、混合了极致恐惧和绝望的吸气声,猛地从陈默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不是尖叫,那是灵魂被瞬间抽离躯壳时发出的、最后的嘶鸣!她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剧烈地痉挛起来,瞳孔瞬间扩散到极致!
她肩上那台沉重的专业摄像机,在主人彻底崩溃的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从她僵硬的肩膀上沉重地滑落——
“砰!”
一声闷响。摄像机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布满灰尘的水磨石地面上。
镜头,在撞击的瞬间,猛地向上弹跳了一下。
在彻底陷入一片绝望的黑暗之前,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那张倒挂在天花板上、腐烂微笑的面孔,如同俯冲猎食的秃鹫,猛地向下扑来!那张开的、布满黑黄獠牙的巨口,在镜头前急速放大!占据了整个屏幕!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仿佛穿透了屏幕,扑面而来!
紧接着——
滋啦……滋啦……滋……
刺耳而混乱的电流噪音瞬间充斥了整个直播间。
屏幕剧烈地闪烁、扭曲了几下。
然后,彻底归于一片死寂的、毫无生气的……雪花噪点。
几秒钟后,一行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系统提示文字,突兀地跳了出来,覆盖在那片象征着绝对终结的雪花噪点之上:
【该直播间涉嫌违规,正在关闭中……】
雪花点持续闪烁着,像无数只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眨动。
在屏幕彻底变黑的最后一瞬,某个被遗忘在角落的、浸泡着灰白色大脑的巨大玻璃罐里,浑浊的液体表面,一串细密的气泡无声地、诡异地……冒了上来。
雪花点。冰冷的、永无止境的雪花点。
它们无声地闪烁着,占据了整个直播间屏幕,像亿万只没有瞳孔的灰白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屏幕外每一个被恐惧扼住喉咙的灵魂。
【信号呢?!】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主播还活着吗?!】
【报警!快报警啊!地址!谁知道地址!】
【仁爱医院!城西那个废弃的仁爱医院!】
【我刚打了110!接线员说已经有人报警了!】
【弹幕别停!护体!护体啊!!!】
弹幕在短暂的死寂后彻底疯狂,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夹杂着绝望的祈祷和无意义的尖叫,将整个屏幕冲刷得一片混乱。但屏幕内,只有那片象征着死亡终结的、永恒的雪花噪点。
---
解剖室内。
时间并未凝固,反而在极致的恐惧中被无限拉长、扭曲。
摄像机沉闷坠地的声响,如同敲响了丧钟。
那声非人的、短促而凄厉的吸气声(“嗬——!!!”)并非来自陈默,而是从林旭那几乎要撕裂的喉咙里迸发出来的。他离得最近,看得最清!那张倒挂的、腐烂微笑着的脸,那急速扑下的、带着浓烈腐臭气息的死亡阴影,如同最深的梦魇瞬间侵入现实!
“跑——!”这一次,是王硕发出的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完全变调,尖锐得刺耳。他那肥胖的身躯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像一颗失控的肉弹,狠狠撞开同样僵在原地的刘菲和李明,朝着解剖室深处、远离门口的方向没命地扑去!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清脆爆裂声!王硕慌乱中撞倒了一个巨大的、浸泡着某种灰白色器官(像是被剥离的肺叶?)的玻璃罐!沉重的玻璃罐砸在地上,浑浊的福尔马林液体混合着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以及那股令人作呕的器官腐败气息,如同恶臭的浪潮瞬间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来!玻璃碎片和那颗泡得发白、布满黑色血管的肺叶一起飞溅!
这股剧烈的声响和气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呃……吼……”
一声低沉、沙哑、仿佛从破碎风箱深处挤出的、完全不似人类的声音,猛地从门口上方传来!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原始的嗜血渴望!
那倒挂扑下的腐烂身影,如同被血腥味吸引的鬣狗,原本扑向摄像机(或者说扑向镜头前陈默位置)的动作在空中诡异地一滞!那颗腐烂的头颅猛地转向液体飞溅、气息浓烈的方向——王硕撞倒玻璃罐的地方!
浑浊的灰白眼珠似乎锁定了一个更近、更“新鲜”、动静更大的目标!
它松开了抠抓天花板木梁的、如同扭曲钩爪般的脚,整个腐烂的身躯如同沉重的破麻袋,直直地坠向地面!
“咚!”
沉闷的落地声。溅起一片灰尘和地上流淌的污浊液体。
它落地的姿势极其怪异,双腿似乎无法完全支撑,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半跪着,但那双只剩下森白指骨和尖锐指甲的手,却异常迅猛地向前一撑!腐烂的头颅抬起,灰白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近在咫尺、正因撞倒罐子而踉跄不稳的胖子王硕!
浓烈的、如同屠宰场混合下水道般的恶臭,瞬间将王硕笼罩!
“不……不要过来!”王硕那张胖脸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涕泪横流,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蹬爬,试图远离那近在咫尺的死亡。他肥胖的身躯在湿滑粘腻的地面上挣扎,反而显得更加笨拙无力。
“呃啊——!”那东西发出一声短促而兴奋的嘶吼,腐烂的嘴角咧开更大的弧度,露出更多黑黄的尖牙。它猛地向前一窜!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爆发力!
一只只剩下骨节和干枯肌腱、指甲锋利如钩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狠狠抓向王硕肥硕的小腿!
“噗嗤!”
利爪轻易地撕裂了王硕厚实的牛仔裤布料,深深嵌入了皮肉之中!鲜血瞬间涌出,在惨白的手电光下呈现出刺目的暗红!
“啊——!!!我的腿!!”王硕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剧烈的疼痛混合着灭顶的恐惧,让他几乎晕厥过去。他拼命地蹬踹着另一条腿,试图摆脱那如同铁钳般的骨爪。
“王硕!”林旭肝胆俱裂,他想冲过去,但双腿如同灌了铅,被无形的恐惧钉在原地,只剩下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他眼睁睁看着那腐烂的怪物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口,带着一股浓烈的腥风,朝着王硕被抓伤、血流如注的小腿狠狠咬去!
“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刺耳的、如同金属敲击朽木的闷响!
是李明!这个平时沉默寡言、戴着厚厚眼镜的男生,不知何时从旁边操起了一个沉重的金属器械托盘——就是之前林旭在手术区绊倒的那个!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了那腐烂怪物的后脑勺上!
腐烂的头颅猛地向旁边一歪!几块黑乎乎、黏连着稀疏头发的腐肉被砸得飞溅开来!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弥漫开。
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显然激怒了它!
“吼——!”它猛地松开撕咬的动作,发出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暴戾的咆哮!灰白的眼珠瞬间转向手持托盘的李明!那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疯狂杀意!
李明被那眼神一瞪,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松,沉重的托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转身就想跑!
但太迟了!
那怪物放弃了近在嘴边的王硕,腐烂的身体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敏捷猛地扭转,仅剩的、如同枯枝般的手臂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扫向李明的后背!
“嘭!”
沉闷的撞击声!李明瘦弱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掼飞出去!他惨叫着,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在解剖室另一侧靠墙的巨大玻璃陈列柜上!
“哗啦啦——!!!”
巨大的撞击力让整个沉重的玻璃柜都剧烈摇晃!连接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上层几个巨大的、浸泡着各种器官的玻璃罐受到冲击,剧烈地晃动起来!其中一个装着两只惨白断手的罐子失去平衡,猛地从柜顶边缘滑落!
“砰——哐啷啷!!”
玻璃罐在李明的身体旁边轰然碎裂!浑浊的黄色福尔马林液体如同小型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蜷缩在地、痛苦呻吟的李明浇了个透心凉!浓烈刺鼻的气味混合着血腥味和腐肉味,几乎令人窒息!两只泡得浮肿发白、指甲乌黑的断手,随着液体和玻璃碎片滚落出来,一只正巧搭在了李明惊恐扭曲的脸上!
“啊——!手!手啊!!”李明彻底崩溃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疯狂地用手扒拉着脸上那只冰冷滑腻的死人手。
整个解剖室彻底陷入地狱般的混乱!血腥味、福尔马林味、腐臭味、化学药剂味、浓重的灰尘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王硕抱着鲜血淋漓的小腿在地上翻滚哀嚎;李明被断手和防腐液包围,精神濒临崩溃;刘菲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发出无声的尖叫,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林旭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所有的勇气和思考能力彻底淹没。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那是唯一的生路!
然而,门口空空如也。
那个东西……那个腐烂的怪物……不见了?!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林旭的心脏!比看到它扑过来还要恐怖!它去哪了?!
“滴答……”
又是一声轻微的滴水声。
这次,声音来自……解剖台的方向?
林旭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极其缓慢地转动脖子,看向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不锈钢解剖台。
惨白的手电光柱(不知是谁掉在地上的手电,光线斜斜地照射着)扫过冰冷光滑的台面。
台面上,残留的那片深褐近黑、粘稠得如同尚未凝固的污渍旁边……
多了一小滩新鲜的、在灯光下闪烁着暗红光泽的……液体。
血。
新鲜的、温热的血滴。
一滴……一滴……正从解剖台上方……滴落下来。
林旭的呼吸瞬间停止!他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脖子像是生了锈的轴承,发出细微的“咯咯”声,他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目光,顺着那滴落的血线,向上移动……
布满蛛网、霉斑和剥落漆皮的天花板……
然后……
他看到了。
就在解剖台正上方那片相对空旷的天花板上!
那个东西……那个腐烂的怪物……它像一只巨大的人形壁虎,四肢(或者说,它那扭曲的肢体末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紧紧吸附在布满污垢的天花板上!它的整个身体紧贴着天花板,腐烂的头颅以一个完全翻转的角度垂下来,灰白的、毫无生气的眼珠,正死死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渺小、惊恐的林旭!
那张腐烂的嘴角,再次向上拉扯,露出一个无声的、充满嘲弄和狩猎快感的狞笑!粘稠的、混合着血丝和黑色腐液的口涎,正从它咧开的嘴角,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下方冰冷的解剖台上。
滴答。
滴答。
那声音,在死寂的解剖室里,如同死神的秒针,清晰地敲打在林旭濒临崩溃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