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庐县,夷水河畔
一座古朴的松木桥横跨夷水之上,桥面微拱,栏杆粗犷,旧迹斑驳,不知承载过多少往来足迹。
桥的另一头,立着一面牌坊,其上悬挂一面匾额,写着‘水镜庄’三个大字。
吕嬛目光从牌匾移开,疑惑道:“这就是你说的...有钱人家?”
张先:“根据末将的经验来看,有钱住庭院,巨富住山庄,绝对错不了。”
他指了指庄子后面的山头:“这家主人甚至犹不知足,还把后山的大洞修成大屋,那个华佗便是在那个山洞里讲授养生之道。”
吕嬛看他那样子,立马知道他在想啥。
“这是一家私人书院,没多大油水,更何况...”她指了指匾额:
“此地名叫‘水镜庄’,主人便是心存清明如水、品鉴如镜之意,这种人...只留名,不存钱,下次把眼睛擦亮一些,别再找这种看似巨富,实则穷鬼的人家了。”
“可...可是...”张先挥手朝着庄子抡了半圈:“这庄园甚是宏大雅致,亭台水榭,花草错落,怎么看都不穷,怎会...”
吕嬛幽幽道:“人家都把钱花在房子上了,还有钱给你抢?”
说完便踢了踢马腹,让马儿踏着悠闲的脚步过了桥。
牌坊之下,看守庄门的家仆见吕嬛身穿甲胄,便弯腰行礼道:“这位...女将军,敢问何事上门?”
“哦...”吕嬛往侧后努了努唇,脱口说道:“我的部将有疾,特来向元化先生求药。”
家仆:“既如此,将军请进,华先生就在庄内义诊。”
还好!吕嬛还以为进入山庄要买票。
等她拴了马匹进入庄内,一股浓郁的草药气息扑面而来,氤氲在清冷的空气里。
角落里的老梅树下,支起一个小小的泥炉,上面坐着陶罐,几个家仆摇着蒲扇,正“咕嘟咕嘟”地煎着药,白汽升腾,驱散着四周的寒意。
空地上,排队待诊的百姓甚多,有搀扶着老人的妇人,有抱着孩童的汉子,安静地坐在廊下条凳上等候,目光殷切地望着堂内。
堂中,一位布衣老者须发黑白相间,身形清瘦,正俯身查看一名农人溃烂的手臂。
他用手指轻按伤口周边,低声询问着。那农人咬牙忍着痛,一一回答。
在院中照看秩序的中年长者见到吕嬛进来,好奇问道:“这位...女将军,可是身体有恙?”
“本都督无恙!”吕嬛见到华佗坐诊于堂内,便放下心来:“这次上门叨扰,乃是请元化先生去往长安出诊。”
“在下颍川司马徽,”那长者作揖道:“想必足下便是吕都督了,久仰大名!”
士族都有自己的情报途径,更何况,天下间的戎装女子,仅此一位。
“原来是水镜先生!”吕嬛眸光微闪,立马发出邀请函:“先生可愿随我同往长安?关中山水,气象恢宏,虽不似荆襄这般灵秀精巧,却自有一番开阔磅礴的壮美。”
司马徽不由一怔——这是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了?
他苦涩一笑,摇了摇头:“多谢都督相邀,但我已在此地居住多年,实在割舍不下,还请都督见谅。”
吕嬛叹气着说道:“那就太可惜了...”
司马徽哪敢让她可惜下去,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他立马将目标引到别人身上去:
“都督不是要请元化先生吗,请跟我来吧。”
“不妥,不妥...”吕嬛摇了摇头:“本都督岂能插队!”
她抬眸看向廊下,那里好些百姓正在等待诊治,便否决了这项建议,只因...她去医院做检查时,也讨厌被关系户插队。
“诶~~无妨!”司马徽微笑道:“都督乃贵客,自然可以例外。”
吕嬛瞪眼问道:“既是贵客,水镜先生竟不请我喝茶?如此待客之道,岂不辱没水镜之名?”
“这...”司马徽闻言为之一怔,不禁颔首笑道:“是在下失礼了,请都督跟我来。”
水榭小亭中,二人隔案对坐。
家仆奉上两盏茶汤,冒起的烟气带着汉代特有的醇厚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