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捅义父也就罢了,还给人家亲父子设斗兽场,充分利用了人心的黑暗面,想让杨家纳投名状。
不管是杀子还是弑父,传出去都没啥好名声。
话说回来,吕布挺看好杨仲,人帅身壮,思维不僵化,又识时务,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能活着走出房门的,一定是此人。
然而,看好杨仲的人,可不止吕布一个。
杨坤同样看好自己的好大儿,这个不孝子平日酷爱舞枪弄棒,别看一条狗都打不过,但宰了自己这个老父亲还是轻轻松松的。
更要命的是,吕布杀人或许会有顾忌,但杨仲就不一样了,他想当杨氏家主好多年了,可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半推半就吗。
很快,张先拿来了两把豁口而又生锈的短刀。
这可要了老命了,这破刀连刀尖都断了,刀刃多处卷起,根本砍不死人,只能来回拉锯才能将人毙命。
吕布见万事俱备,便下令道:“速将此二人关入厢房,焚香计时,我倒要看看,满口礼义廉耻的豪强世家,是如何的相亲相爱。”
杨坤见吕布来真的,顿时慌了神,嘴唇发颤地看向亲儿子:“仲儿,你素来懂事,总会让着为父的,是吧?”
杨仲接过刀,并不在意手上有没有武器,以他父亲那酒色过度的躯体,赤手空拳都能将其Ko。
至于名声...他早想好了。
反正房门一关,谁也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要随便编一个故事就好。
就说老父亲不愿骨肉相残,便拔刀自刎。
如此一来,杨氏名声不仅无损,反而更添几分悲壮。
死的是父亲,背锅的是吕布,而得利之人只有他杨仲,妙哉!
鉴于此,他杀机毕露,却又面露不舍:“身为人子,岂敢伤害父亲,儿...待会定然以死谢父亲的生养之恩!”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字缝里却透着虚伪,还有眼底那抹不加掩饰的寒芒。
俗话说三岁看老,杨坤又不是傻子,这逆子是什么德行早就知晓,怕是连自己的丧事要办几天都想好了。
没等杨坤拒绝,一声清丽女声传了过来。
“敢问温侯,我杨家犯了何罪,竟让杨氏父子骨肉相残,如此做派,岂不有违人伦?”
吕布闻言,顿时心生不爽,这话听着就像在骂人。
他定睛望去,却见一身穿华美锦衣的女子,怯生生地站在一旁,眸光却满是果决之色。
“这是...何人?”吕布转过身,握紧腰间剑柄,眸光微微一缩。
“温...温侯...”杨仲赶忙上前,挡住吕布视线,赔笑着说道:“这是小女,刚行及笄之礼,今日正好议婚,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爹!岂能怕了这好色之徒?”那女子上前几步,立于杨仲身旁,指着吕布说道:“纵是身死,也好过被此恶人糟践。”
杨坤父子俩面面相觑,不由埋怨起自家闺女:你也知道此人好色啊,自己长得啥样心里没谱吗?再多说几句没准今天就要被吕布喊岳丈了,命是保住了,可这名声实在寒颤。
再说了,谁敢当这厮的岳丈,他们可没少听说,吕奉先把老丈人给揍下马去的事...
果然,吕布并不恼怒,反而面露欣赏之色,大手拨开碍眼的杨仲,走到那女子面前,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
“果真倾国之姿也,敢问婚配何许人也?”
那女子不由后退几步,强撑着底气开口:“他之名号,吓你一跳,他便是西凉马...呜呜..”
杨仲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父女大防,慌忙伸手捂住女儿的嘴,又急声招呼族中女眷,连推带扶地将她带离了厅堂。
好在吕布只是抱着胳膊,脸上挂着抹古怪的笑,竟没出言阻止。
眼见糟心队友离场,杨仲和杨坤不由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全力对付敌人了...
然而,吕布已从只言片语中猜到了真相。
“尔等最近又是调兵,又是募兵...”吕布先发制人,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原来是与马家勾结,欲想里应外合图谋于我,如此下作,我岂能容你!”
被陈登父子坑过一次,现在又遇到了杨氏父子,吕布忽然觉得自己跟豪强世家有着天然的隔阂,根本聊不到一处去。
既然没的聊,那就只能开席了吃正餐了...
杨坤、杨仲父子俩被并州士卒推搡着,站在厢房门口。
吕布斜倚在廊下,嘴角挂着看戏般的笑意,却不耐烦地扬声道:“自己进去,省得我动手,落个不好看。”
说完还招呼候在一旁的张先点燃一炷香。
不能进厢房!——这便是杨坤此刻唯一的想法。
他看着跃跃欲试的亲儿子,实在不敢去想房门关上之后的场面,是何等的父慈子孝。
“温侯!”
他大嚎叫一声跪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磕了个响头:“我愿合作!”
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