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沫带着一丝愧疚与释然,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水玲珑宫主殿。殿内重新恢复了那种与世隔绝般的深邃宁静,只有星辉流转与静水低吟的细微声响,如同永恒的韵律。
方才因异世界故事而引发的、水龙那石破天惊的情绪共鸣,此刻已彻底平息下来。空气中那股沉重压抑的悲怆感,如同被无形的静水流淌涤荡过一般,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沉的平和。
而在这片平和之中,主殿的景象却与平日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同。
水清漓依旧静坐在他惯常的位置上,身姿挺拔如冰峰,冰蓝色的眼眸半阖,仿佛与整个静水湖的本源融为一体,在进行着某种深层次的冥想与沟通。默则重新依偎在他身侧,脸颊轻贴着他的肩颈,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又像是在享受这份劫后余生(指水龙情绪风暴后)的安宁。
然而,在两人之间,在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由最精纯水元力凝聚而成的光洁地面上,此刻却多了一个……与这宏伟宫殿、与两位主人清冷气质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存在。
那不再是盘踞虚空、如同冰晶山脉般威严磅礴的巨龙之姿。
而是一条……缩小了无数倍的、通体覆盖着幽蓝色冰晶鳞片的小龙。
它约莫只有成年人的手臂长短,身形纤细流畅,宛如用最上等的蓝水晶精心雕琢而成。每一片鳞甲都折射着星辉与殿内柔和的光晕,闪烁着梦幻般的冰蓝光泽。它没有展开那足以遮天蔽日的龙翼,而是将一对小巧精致的翅膀乖巧地收拢在身侧。那条长长的、带着优雅弧线的龙尾,此刻正温顺地蜷缩在身下,尾尖无意识地轻轻点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如同冰珠滚落玉盘的清脆声响。
这正是水龙的原形——或者说,是它收敛了所有威压与庞大体积后,最本真、也最不设防的形态。
此刻,这条缩小版的水龙,正安安静静地、乖乖巧巧地趴在默与水清漓之间的空地上。它那如同蓝色星辰般的龙目,此刻也缩小成了两粒圆润剔透的蓝宝石,半开半阖,眼神中没有了平日俯瞰众生般的古老与威严,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顺,甚至带着一丝刚刚情绪失控后、略显不好意思的……憨态?
它微微低垂着龙头,下巴轻轻搁在交叠的前爪上,鼻息间呼出的不再是冰寒的龙息,而是带着淡淡水雾的、柔和的气息。整个姿态,像极了做错了事之后,跑到主人身边寻求安抚与陪伴的、大型犬科动物(虽然它的本质是龙)。
显然,刚才因那句“水龙别哭了”而引发的剧烈共鸣,不仅吓到了苏皖沫,也让水龙自身消耗了不少心神,甚至可能触及了一些它平时深埋心底、不愿触碰的记忆碎片。此刻情绪平复下来,它似乎也感到了一丝疲惫与……些许的“难为情”。毕竟,以它古老神兽的身份,在一个人类小丫头面前如此“失态”,实在有损威严。
于是,它选择了以这种最本源、也最不具威胁性的形态,静静地待在两位主子的中间,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丝安宁的力量,也能用这种近乎“撒娇”的方式,表达一丝无声的歉意与依赖。
默虽然闭着眼,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那缩小版水龙散发出的、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温和气息,甚至能“听”到它那细微的、带着点委屈和讨好的意念波动。她悄悄睁开一只狐狸眼,瞥了一眼那乖乖趴着的小龙,心里简直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