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宫主殿内，那因水龙突如其来的情绪共鸣而激荡的磅礴龙威与悲怆意念，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沉重与压抑感，却并未立刻散去。殿外静水湖掀起的波澜虽已平复，水面却依旧残留着细微的涟漪，仿佛映照着水龙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苏皖沫躲在默身后，小手还紧紧攥着默的衣角，小脸煞白，惊魂未定。她偷偷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望了一眼虚空中那盘踞如山、此刻却显得格外沉寂的冰晶龙影，大气都不敢喘。她是真的被吓坏了，水龙前辈刚才那一下，简直像是天塌地陷，比她在任何游戏里见过的最终boSS战都要恐怖一万倍！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和悲伤，让她现在腿肚子还有点发软。
默感受到妹妹的恐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她抬起头，与身旁的水清漓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是一个极其短暂、却蕴含了千言万语的眼神交流。
默的眼神中带着询问与了然：是因为那个故事吗？那句“别哭了”？
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有对过往的追忆，有对同族的了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默然。他微微颔首，肯定了默的猜测。
得到确认，默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她转过身，双手扶住苏皖沫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语气放缓，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皖沫，别怕了。看着我。”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苏皖沫依言抬起头，眼眶还有些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默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跑乱了的刘海，然后才用清晰而平和的语调，开始解释：
“水龙前辈刚才不是生你的气，它那是在……难过。”她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词语。
“难过？”苏皖沫眨了眨还带着水汽的大眼睛，有些不解。那么强大的水龙前辈，也会因为一个游戏剧情而难过吗？
“嗯，难过。”默肯定地点点头，她的目光似乎飘向了遥远的过去，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悠远，“因为……你游戏里那个叫‘那维莱特’的水之龙王，还有那位牺牲自己的水神芙卡洛斯的故事，可能……无意间触动了水龙前辈一些很久远、很久远的记忆。”
她斟酌着用词，既要让苏皖沫理解，又不能涉及太多禁忌的秘辛。
“龙族，尤其是像水龙前辈这样，执掌着世界本源力量的古老元素龙……”默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它们的存在，与世界的规则、与元素的平衡息息相关。它们的生命漫长到我们无法想象，也因此……它们所经历的离别、所背负的责任、所见证的牺牲，也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沉重得多。”
苏皖沫似懂非懂地听着，眼神中的恐惧渐渐被好奇所取代。
“在那个故事里，”默继续引导着她思考，“水神为了拯救她的子民，选择牺牲自己，将力量归还给水之龙王。她对龙王说‘别哭了’……这种‘牺牲’与‘托付’，这种生离死别的沉重，或许……在水龙前辈漫长的生命中，并非没有经历过。”
默没有说得太具体，但苏皖沫的小脑袋瓜已经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她想起游戏里芙卡洛斯赴死时的决绝，想起那维莱特（水龙）最后的悲啸，再联想到水龙前辈刚才那席卷一切的悲伤……她好像……有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