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愣住了。虽然他手臂沾染了未知污染物,但这种例行净化后的隔离观察通常只针对出现明显异化征兆或精神严重受创的人员。
护士也惊讶地抬起头,但接触到宪兵冰冷的视线,又立刻畏惧地低下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为什么?”李慕白忍不住问道。
宪兵没有解释,只是重复道:“这是命令。完毕后来报到。”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满室的寂静和周围伤员投来的、更加复杂的目光。
李慕白缓缓坐回椅子上,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开来。是因为自己报告了核心节点的信息?还是因为青岚之前的单独测试?或者……基地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察觉到了他那异常的感知能力,以及可能与之相关的……风险?
护士匆匆为他包扎好伤口,注射了血清,小声说了句“好了”,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快步离开了处置室。
李慕白独自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看着手臂上洁白的绷带。处置室里其他伤员也陆续离开,只剩下他一个人。空旷的房间只剩下灯光运作的微弱嗡鸣。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定的刹那——
一阵极其细微、极其飘忽的声音,如同从极远的水底传来,又像是贴着耳廓的叹息,毫无征兆地钻入了他的脑海!
那声音模糊不清,并非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更像是一种纯粹情绪的、扭曲的传递。里面夹杂着冰冷的金属质感,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以及……一种仿佛在呼唤着什么的、空洞的回响。
这声音与他测试时感知到的情绪残响不同,更加直接,更加……具有指向性!
李慕白猛地睁开眼,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环顾四周,处置室空无一人,门窗紧闭。
是幻觉?是心理压力?还是……
他猛地想起护士那句耳语——“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难道,这不是个例?
难道,那七彩油光的污染物,或者与“空镜”相关的某种东西,正在通过某种方式,影响着受伤的人?
他捂住依旧在隐隐作痛的手臂,感觉那声音似乎还残留在听觉神经的末梢,带着一种不祥的粘稠感。
地下二层的隔离观察室,此刻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例行公事的监测点,而更像是一个……等待着未知答案的囚笼。
他站起身,步履有些沉重地向外走去。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必须去面对。
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层面,那声来自医疗室的低语,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悄然连接上了某个隐藏在暗处的、庞大的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