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最是蚀骨销魂。
权之一途,亦是动魄惊心。
良久,秋莫言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清冷依旧,却多了一份尘埃落定般的决然。
她拿起膝上的惊鸿剑,站起身,对着王雨柔抱拳一礼,清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夫人大义,莫言……感佩!”
“天剑宗秋莫言在此立誓:剑锋所指,东厂奸佞!必倾尽秋家之力,助将军清君侧,报血仇!”
她的目光落在梁淮安脸上,那份压抑已久的情意,终于冲破理智的樊笼,化作一句重若千钧的承诺:
“淮安……天剑宗秋家,愿与你共进退!”
梁淮安大步上前,一把扶住秋莫言的手臂,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莫言!得你此言,胜过千军万马!梁淮安此生,定不负你!不负秋家!”
王雨柔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幕“情深义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同看一场精心编排的傀儡戏。
……
天剑宗的信鹰,带着秋莫言亲笔所书的密信,如离弦之箭般飞离边城,直入天剑峰深处。
数日后,天剑宗议事大殿内,气氛凝重。
秋莫言之父,法身境大宗师,天榜第一,天剑宗当代宗主秋长空,须发皆白,面容古拙,眼神却锐利如剑。
他端坐主位,下方是几位气息渊深的长老;秋莫言的密信内容,已在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支持梁淮安?这意味着天剑宗将彻底卷入朝堂之争,放弃数百年来超然物外的立场!
风险之大,足以让宗门万劫不复!
“荒谬!”一位须发怒张的长老拍案而起,“我天剑宗立宗之本,在于剑心通明,超然物外!岂能为儿女私情与那滔天权欲裹挟,自陷泥沼?!”
“李长老此言差矣!”另一位面容清癯的长老沉声反驳,“东厂阉党祸乱朝纲,残害忠良,王帅一门惨案,人神共愤!清君侧,诛奸佞,亦是卫道!”
“没错,”与秋家交好的长老跟着说道:“此非为一己之私!梁淮安此子,雄才大略,手握重兵,实乃明主之姿!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此乃宗门百年未有之机!”
“机?是劫吧!”先前长老冷笑,“梁淮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莫言丫头终究年轻,恐为情所蔽!一旦事败,我天剑宗千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大殿内争论不休,剑拔弩张。
“够了!”
主位上,秋长空一声低喝,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无上剑意,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手中那封密信上,指尖轻轻拂过女儿熟悉的字迹。
他沉默良久,大殿内落针可闻。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苍劲而充满决断:
“莫言,乃我秋家麒麟儿,天剑宗未来执剑之人,她之眼光、心性,老夫信得过!”
“王家血仇,亦是天下正道之耻!东厂不除,国无宁日!”
“梁淮安……既有此志,又有此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