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葆贞一愣:“取消宵禁?”
“对!”李绣斩钉截铁,“改为全天净街!敌军不退,街头巷尾,除巡逻兵丁及持有你我特批手令者外,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走动!有胆敢违令外出者,无需审问,格杀勿论!”
李葆贞瞬间明白了李绣的用意。取消宵禁之名,行全天封锁之实,这是要用最酷烈的手段,彻底掐断城内任何可能与城外勾结的渠道,将不安定因素死死摁住。
“将军此策甚妙!”李葆贞抚掌,“如此,赵高翔纵有千般诡计,也难施展开。只是……城中百姓恐有怨言,尤其是那些商户。”
“怨言?”李绣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征服者的轻蔑,“刀架在脖子上,他们就知道该闭嘴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妇人之仁,只会葬送满城性命!你即刻安排,将所有青壮男丁,按坊里编组,由兵丁看管,轮番上城,加固城防!尤其是之前被火炮轰击过、以及所有看似薄弱之处,都要用砖石土木给我垒实了!告诉他们,城破,所有人都得死!”
李葆贞心中凛然,知道这是要将百姓也绑上战车,用恐惧驱使他们为己所用。他并无异议,反而觉得理所应当。“下官明白。这就去办。只是……强迫百姓劳作,恐生怠工甚至反抗。”
李绣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死寂的街道,语气平淡却充满血腥味:“怠工?鞭子抽上去就知道干活了。反抗?正好,杀几个领头闹事的,把人头挂在城门口,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不服王化、通敌叛乱的下场!”
他转过身,看着李葆贞,“李县令,你我在关外见过更严酷的场面。对这些汉人百姓,不能有丝毫怜悯。你对他们仁慈,他们就会觉得你好欺负,就会得寸进尺。唯有铁血手段,才能让他们畏惧,才能让他们听话!别忘了,你我如今的一切,都是靠这刀把子挣来的,也得靠这刀把子守住!”
李葆贞深深一揖:“将军教诲的是。下官受教了。这就去安排净街与征发民夫事宜,定将浦城守得如铁桶一般,让那赵高翔无隙可乘!”
很快,浦城内部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队队披甲执锐的清兵巡逻时沉重的脚步声。
不时有被从家中驱赶出来的青壮男子,在兵丁的呵斥与鞭打下,麻木地搬运着砖石土木,加固着城墙。偶尔有试图理论或反抗的,立刻就会被当众鞭挞,甚至血溅当场。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城门附近,无声地警告着所有心怀异动者。
李绣与李葆贞,这两个早已将自身命运与清廷捆绑在一起的“老汉臣”,正用他们从旧主那里学来的残酷与从新主那里继承的悍勇,在浦城内部编织着一张密不透风的铁幕。他们坚信,凭借坚固的城防、充足的火药、以及这严酷的内部管制,足以抵挡住城外任何形式的进攻,直到援军到来,或者赵高翔知难而退。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这铁幕之下,在地底深处,一条隐秘的通道,正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向着城墙的根基蔓延。赵高翔的下一击,将来自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向。